1970年10月初,红星大队。
一阵湿热的风吹过,天空中鱼鳞般的云层整齐的排列着,晒谷场上裹着头巾的林来娣正用哈谷耙一下一下的耙着谷子。
“陆老二家的,你还不快过去,你家根子掉进麻雀港里快没了。”
林来娣呆愣了一瞬,嘴唇哆嗦起来,腿软的一步都迈不动。
不远处,一个半大的小子听到喊话,将肩膀上扛着的两大袋谷子“嗖”的一下丢了下来,丢下一句“劳烦婶婶们帮忙抬过去”,而后冲着麻雀港拔腿就跑。
“好嘞,女里快几去。”旁边的婶婶答应了一声,就喊人来一起搬谷子,顺便对着林来娣摇头叹息,“是个不顶事的,要是没有小草,唉……”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是懂的都懂。
陆荇一口气不带停歇的跑到麻雀港港边,根本不用找就看到一群孩子围在一个地方。
她伸手将外围的孩子扒拉开,嘴里焦急的喊着,“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一看到是她来了,小孩们都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
“小草姐姐,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根子。”
听着胖小孩不带一丝愧疚的道歉,陆荇没有理会,嘴里吩咐着,“大家让一让,你们都围在这里,我没办法看根子的情况。”
小孩们自觉的站远了一些,只有刚刚道歉的小孩站在原地大喊,“小草姐姐,根子已经死了,你……”
“啪!”
巴掌声让小孩顺利的闭了嘴,连周围看热闹的孩子都雅雀无声。
陆荇在躺在地上的根子身边跪伏下来,看他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立马双手拍着根子的肩膀,喊着他的名字,“根子,根子醒醒!根子,根子!”
没有任何回应。
陆荇沉稳的把根子头抬起来,扣嘴、人工呼吸、心肺复苏一气呵成,这是她上辈子经历过一次急救训练后铭记于心再也不会忘记的动作。
她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四年了,因救人而死在地府抽奖得到了奖励重活一世。
来到这具身体时,正面临这个家最艰难的时候,陆荇的亲爹因帮全队的人捣鼓黑市买卖被黑吃黑追杀。
下落不明又一直没回家,大家都默认他已经没了,留下个怀着身孕快要生产且没有主见的妻子林来娣和十岁的陆荇。
陆荇一来,就面临林来娣忧思过重早产在即,又正值上工的点,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亲爹因着做的是不能让人知晓的事情,队里默认他往偏远山脚的方向建了屋子。
算了算原身记忆中从家里跑到上工的方向再跑回来的时间,陆荇果断决定用自己三脚猫的手艺来帮林来娣接生。
过程手忙脚乱,加上林来娣有之前生陆荇的经验,有惊无险的生下了一个只有四斤多的男孩,就是根子。
陆荇亲爹之前说过,这胎要是个女孩,就让林来娣给取个美美的名字,毕竟他之前给陆荇取名时,林来娣埋怨了他不少时间。
但若是个男孩,就叫陆磐,磐石的磐。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像陆荇一般坚韧顽强,而自己的儿子能像磐石一般坚定不移。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最后的给自己儿子命名的机会被家里老太太剥夺了。
“叫什么陆磐,跟装菜的盘子样的,老二没了,这就是他的根,得叫根宝!”陆家老太太洪亮的声音让陆荇记忆犹新。
因陆根宝的关系,原本已经搬出陆家老屋的陆老二一家被允许回到了陆家老屋。
陆老太太实在是怕林招娣那软包子的性子养不活她家老二留下的唯一的根。
只是回到陆家老屋后,陆荇不经意间展现出遗传到陆建军的天生神力让陆老太原本给老二一家一口饭吃不让他们饿死的心态彻底发生了变化。
从陆荇十岁那年起,陆家就有了两个拿满工分的壮劳力,陆家老大和陆荇。
之前那个一直在旁边叭叭的小孩就是陆老大的小儿子陆财宝,虽然不知全貌,但陆荇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根子落水,跟这小子脱不了干系。
“醒了醒了,根子醒了!”一位小朋友的一声欢呼让埋头做心肺复苏的陆荇猛然抬头,就看到根子艰难的咳出一口水,想咳嗽又咳不出来的样子。
她扶住根子,帮他轻轻拍背顺气,好半晌才把他憋成猪肝色的脸色平复了下来。
根子是早产儿,出生便带着不足,以往体质总弱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后来是陆荇帮着城里来的有钱知青干活换了不少钱粮给根子补身体,这才让他的体质慢慢好了起来。
如今经历了这一遭,只怕又更难养好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把他按下去好几次……”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陆财宝突然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了嘴。
陆荇咬牙切齿,想到根子生病时红着脸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