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婳心里装着冯子修高中的好消息,从茶馆辞别沈笑南之后就火速赶回宫中,前脚刚踏进临华殿的大门,气还没喘匀实,就开始招呼小宫女过来给自己更衣。
正在大殿里给小宫女训话的毓夏听见院子里的声响,不用猜也知道是公主回来了,挥挥手让小宫女们退下各自忙活去,自己从屋里赶忙出来迎接公主。
一出门就看见公主脸上藏都藏不住的笑容,毓夏直觉不太对劲,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公主,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徐婳不明所以:“这话怎么说?”
毓夏诚实作答:“一般情况下,公主你只有跟人打架之后才会这么开心。你不会真的在宫外打了一架吧?”
“唔……”徐婳想了想,打架嘛……毓夏似乎也没说错,自己昨天晚上确实在小巷子里打了一架,还是见血封喉的那种,沈笑南还为她挡了一刀,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免得她转头告诉妙妙,妙妙又要担心她受伤,然后开始哭鼻子。
如果妙妙哭了,那可是很难哄的,没有十盘点心都哄不好。
想想就很麻烦,算了算了,不能承认。
果断矢口否认:“没有,我昨天只是跟沈笑南一起看了场赛马会而已,老实得很。”
毓夏撇撇嘴,明显不信。
徐婳懒得在这个话题上费工夫,喜笑颜开道:“我开心是因为有个好消息,冯子修中状元了。”
“冯子修是谁?”猛地听到这个名字,毓夏一时半刻没想起来。
“笨。”徐婳曲起两根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就是六年前在福泉寺为祖母祈福时,四姐偶遇到的那个穷书生,为他们俩牵线传情的那只白猫,还是你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呢,想起来没?”
听她提起福泉寺,毓夏恍然大悟:“是那个和四公主志同道合、诗稿传情,每天晚上隔着一睹墙吟诗作对,还要在阴森森的大晚上探讨刑狱之法,讲渗人的尸检办案故事的,那个高高瘦瘦的好看书生?那个喝了四公主一碗莲子羹,结果闹了三天肚子的那个好看的书生?”
“你怎么不记人家点儿好,比如他当初送你的那副字画,不就被你转手卖了个好价钱,还换了一副镯子回来。”徐婳和毓夏说说笑笑,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招呼旁边的小宫女过来,“云燕,你去一趟乐成宫承风殿,让妙妙赶快更衣打扮一下,就说我们一个时辰后要去福泉寺接四姐,让她去承安门等我。
“星初,你带几个得力的人到库房里挑选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要文雅一点的,尽快包好拿过来。对了,帮六公主也选一份备好。”
云燕和星初欢欢喜喜应了声“是”就提着裙角跑出去了,看公主高兴她们自己也跟着高兴,虽然她们不太能听懂公主和毓夏姐姐的对话,但是不妨碍她们开心。
毓夏走进屋里招呼几个小宫女放下纱帐,一边从衣柜里挑选出一套水蓝色软罗纱绣白羽毛的衣裙,一边撇了撇嘴:“公主你不提这一茬我都快忘了,我的镯子刚到手还没捂热乎,不就被你给失手打碎了吗?还害我心疼好几天。”
两个小宫女手脚麻利的帮徐婳的把身上的男装换下来,服侍徐婳换上新衣裙。
衣裙整理好后,徐婳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毓夏帮她打理散落的乌黑发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学着她撇撇嘴:“我不是赔了你两盒首饰嘛,你当时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伤心,嘴角笑得都快咧到耳根了。”
说起钱,毓夏就来精神了,立刻两眼放光:“这么说我今日又能见到冯书生……不对,现在是冯状元了,那我可要好好敲他几幅字画,现在有了状元的名号,肯定能卖更多钱,说不定有市无价、奇货可居呢。”
状元的亲笔字画,肯定供不应求,自己又有新首饰换了。
想想就开心,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看她的模样,徐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毫不留情打断她的幻想:“他现在可没工夫给你画画写字,新科状元接下来还有殿前听宣、鹿鸣宴、琼林宴、府学宴、衣锦还乡、地方宴会,他可有得忙呢,说不准过几天父皇还要给四姐和他赐婚呢,小登科大登科双喜临门,哪有工夫忙活你那几两银子。”
“没事,不急这一时半刻,等他成了四驸马我再去公主府讨画,驸马状元郎的字画更值钱。”毓夏给徐婳绾了一个雍容端庄的凌云髻,从妆奁里拿出一支赤金嵌宝珠步摇帮她带好。
徐婳眼角眉梢都是笑容:“毓夏,你怎么这么财迷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静阳公主薄待你呢。”
毓夏拿着一支水蓝色芙蓉花珠钗在徐婳发髻上比了比,漫不经心道:“大概是小时候穷怕了吧。”
她本姓柳,家乡籍贯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记忆中家里有八个兄弟姐妹,饿死了一个,病死两个,活了五个,她便是活着的其中一个。
在家中她排行老五,七岁时,因为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父亲便把她卖给了隔壁村的刘老汉,给他家傻儿子当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