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淡黄色的药粉轻轻洒落,徐婳悠悠道:“说来我都忘了问你,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小巷子里?你不是在广阳大街看马吗?什么时候跟过去的?”
沈笑南道:“你往小巷子里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觉得不对劲,就把马交给一个路过的大哥,给了他二两银子,拜托他帮我把马栓到永城侯府后门的大榆树上,我自己就跟上去了。”
“事出紧急,不辞而别,实在抱歉。”徐婳了然,报以歉然微笑,“我原以为你找不到我会自己回家的,没想到还是牵连你了。”
“谈什么牵连不牵连的,你我相识一场,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看着胳膊上狰狞鲜红的伤口,顿了顿,他又自嘲笑笑,“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我一个纨绔子弟,这种逞英雄的桥段果然不适合我。”
昏黄的烛光照在沈笑南肌肉分明的臂膀上,他的皮肤不算白皙却肌肉紧实,虽比不上那些常年征战的将军,但一看就不像是整日不学无术的模样。
“纨绔子弟?小侯爷过谦了。”拿出绷带一圈一圈帮他缠上,徐婳笑容戏谑,“瞧不出来,名满京城的纨绔子弟居然有一身这样结实的肌肉。”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沈笑南怔了怔,旋即笑开:“纨绔子弟也是要被逼着习武的,你是不知道,为了习武我从小挨了我爹多少打。”
徐婳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跟他絮叨:“老侯爷那是为你好,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不学无术,这永城侯府诺大的家业以后谁来撑着?你家可是有丹书铁券的勋爵人家,实打实的有侯爵等着你继承呢。”
“你这话跟我娘说的一模一样。”沈笑南笑了笑转移话题,“对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不知道。”徐婳回答的干脆。
“呃……”沈笑南没料到会得到如此简短的答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好像……把天聊死了。
就在他寻找新话题时,徐婳慢悠悠开口,她说:“夜市街人多杂乱,怕打起来误伤无辜,我是故意引他们去小巷的。可那些人来的蹊跷,方才在买药的路上我想了想,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哪里不对劲?”沈笑南顺着她的话茬接下去。
“包扎好了。”将手中的绷带轻轻系好,徐婳叮嘱他,“大夫说了,伤口一个月不要碰水,你多注意一些,免得留疤。”
“嗯。”沈笑南自行穿好衣服,应下她的话,他正在想接下来她会说什么,按照话本子的发展,她应该要讲一讲自己的故事了,那自己要如何接话呢?他可不想再次把天聊死了。
他还没想出头绪,就听见徐婳道:“大夫还说了,让你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若身上留下疤可不好看。”
“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又没伤到脸上,身上好不好看的有什么要紧。”沈笑南将外袍穿好,慢条斯理的系上衣带,听着她的叮嘱有些哭笑不得。
徐婳瞟了他一眼:“幸亏没有伤到脸上,沈兄这张脸若伤了,那不知道要伤了多少闺阁女儿的心。”
“是吗?我竟不知道自己有这般魅力。”沈笑南听得出来她在调笑自己,也不反驳,捋了捋左边衣袖扯开的那道口子,问,“你刚才说觉察到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究竟哪里不对劲?”
将桌子上剩余的绷带仔细收拾好,徐婳摩挲着装金疮药的小瓷瓶,道:“今日从西郊马场回来后,傍晚时分我们在街角临分别之时,巷子里突然冲出的两个人,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哪里不对劲?”
沈笑南正拎起茶壶倒茶,听到她说话,不由抬起头看着她,目露疑惑。
徐婳并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下去:“当时我只以为是遇到了拍花子的人,救人心切来不及多想。现如今想来,你不觉得他们出现的太巧了吗?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巧在我们要分离的时候出现了。”
沈笑南紧了紧眉头:“你是怀疑我们找错了苦主判错了案子吗?”
徐婳摇了摇头:“不是。”
沈笑南问:“那你的意思是……”
她闭了闭眼睛,仔细回忆起今天下午在街上的场景……
喧闹的人群,哭泣的婴儿,神色慌张的年轻女子,哭天抢地的老妇人和凶神恶煞的男子……
三个人各执一词,人群指指点点……
这一切,看似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人口拐卖,只是恰巧被他们撞见了,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但徐婳总觉得在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思考良久,她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抱孩子的女子多次眼神闪躲,人只有在撒谎的时候眼神才会如此闪躲。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老妇人真是拍花子的人,那女子就应该多看我们向我们求助,而不是一直看着对面的坏人,这是人的求生本能。
“但她好像不敢看我们,反而一直在看那个老妇人,而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