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包厢之中,还安排了身段玲珑的妙龄女子或是挺拔俊逸的小厮从旁伺候茶水点心,顺带帮忙举牌子。
按照惯例,大多数消遣之地的包厢,大抵是为达官显贵们服务的。
檀织许却反其道而行之,只要在祥麟阁中消费了一定的银两,就可以进入包厢。
如此一来,谁也不知道坐在包厢之中的,是哪位权贵,或者是富商。
便也避免了一些攀附之人不敢叫价的损失。
这一日,檀织许正在楼上看底下热闹的叫价,忽而身后一阵风袭来。
“你为了侯府,倒是煞费苦心。”
不用回头都知道,会这样说话刺人肺管子的,除却顾怀璟,再没有旁人了。
“顾大人对官位,倒不似太上心的样子。”
她倒不是专门刺顾怀璟的,实事求是,她这里每隔七日一次拍卖,除却第一次是被她忽悠来的,余后每一次,他都如约而至。
比她这个主家来的都要勤快些。
他家中连个女眷都没有,买这些珠宝首饰,倒是上心。
这些日子,在祥麟阁说是一掷千金,都丝毫不夸张。
顾怀璟原本调侃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是为了谁啊!
这个没良心的,他当初就不该心软答应她来站台!
“二夫人这手卸磨杀驴,一如既往的纯熟。”
檀织许背对着顾怀璟,身子僵了一下,抬手,缓缓关上窗户,转身,如同珠玉般清润莹亮的眸子眨了两下,目光落在顾怀璟满怀怨气的脸上,睫毛轻轻颤动,红唇轻启:“顾大人这是在怨我了。”
“那定是我的不是。”檀织许微微躬身,“不若,我让人拿几件新品,给顾大人掌掌眼,若是有瞧上的,便算是我送给顾大人的?”
顾怀璟听着这些又想和自己扯开关系的话,只觉心头憋得慌,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疾走两步上前。
檀织许似是受到惊吓一般,仓促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在窗户上,“咚”地一声。
“嘶——”檀织许倒吸一口凉气。
顾怀璟泛红的眸子便像是被寒冰淬过一般,顷刻间恢复清明,眉头微蹙,他后退两步,带着几分调笑地阴阳怪气,“二夫人前些次投怀送抱可不是这个态度,莫不是,都是骗我的?”
檀织许也不知后腰撞得生疼,还是被他这番调笑气臊的,身子微微颤抖。
“顾大人慎言,坏了你的名声毁了官途是小,若是败坏了我的名声,那可就是罪过了。”
顾怀璟与檀织许自小一起长大,自是知晓她素来牙尖嘴利,但从前,她虽然伶牙俐齿,却只说些寻常俏皮话,再不济撩拨他两句,他也受得住。
自打她嫁入侯府之后再重逢,顾怀璟才真正知晓这张嘴巴的厉害之处。
若非他心胸宽广,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她给气死了。
“顾大人今日前来,莫不单是为了戏谑我几句的?”檀织许笑着转移了话题,就像两人先前的针尖对麦芒不曾出现过。
顾怀璟也正色起来,行至檀织许身侧,两人并肩立于窗边。
他没推开窗户,只低声说:“你听听。”
外边,拍卖正如火如荼。
受过专业训练的代拍小厮和侍女们叫价的声音,都带着蛊惑的慷慨激昂,叫人热血沸腾。
拍卖的主持人举着小锤,激动地说:“二十八号包厢的客人财大气粗,一口气将价格推到了六百二十两,还有没有能和这位客人一较高下的了?若是没有,这件独一无二绝世罕见的缠丝明珠金银嵌兰花簪,就被二十八号客人收入囊中了!”
“我出六百四十两!”
“六百六十两!”
“……”
“听到了什么?”顾怀璟问。
“金银入账,这就是我想听到的声音。”
“却未必是圣上想听到的声音。”顾怀璟轻声说。
祥麟阁异军突起,大放异彩,成了京中流行,被人追捧的同时,也引起了一系列的攀比之风。
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首饰,试问哪个女子能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金银财帛动人心,但这独一份的虚荣,也让人无法割舍。
如今京中女子,都以佩戴了祥麟阁拍卖的首饰为傲。
然当今不喜奢靡,祥麟阁如此行事,即便背后有侯府撑腰,日后也难免被清算。
檀织许不以为意,低声笑了笑,“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顾怀璟没看她,却还是配合地问了句:“什么?”
“天上掉下一个铜板,都得进我的荷包里。”
这话,顾怀璟从前是没听说过,但此时听着她说,也不免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他想,他应该称赞檀织许两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