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嫁进侯府前,老夫人就将她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对于她和顾怀璟之间的事情,自然了若指掌。
檀织许心思缜密,早就想好了说辞:“顾少爷是水运总督,儿媳不过是跟都督谈了谈日后若是走水运,能否行方便,进而碰到实属巧合。”
老夫人眼中露出狐疑之色,檀织许又补充道,“儿媳觉着,绣坊单单吸引散客,利润单一,不如抓住些时机,开拓市场。”
一句“开拓市场”,老夫人神色微动,“依你之见,何为时机?”
“绣坊为女子生,穷苦人家难得买一次,若是目标定向服务京中小姐,夫人,做出盛行款式,自然受人青睐。”
宋老夫人忽而嗤笑,“你以为京中的大家闺秀,都没见过世面,你说盛行便盛行?”
“盛行与否,在于市场份额。绣坊可是给出一些便利,预付订金,推陈出新,并限定份额。物以稀为贵,儿媳想来,贵人们,不差这些银两,却会因此而争抢。”
这是她前世在绣坊推出的活动,对此很有把握。
宋老夫人细细思索,确是如此。
京中闺中小姐,名门夫人,各有各的纠葛,谁不想得到最新的款式,高人一等?
至此,宋老夫人思忖少顷,方露出了一丝柔和,勉强夸上一句,“你还蛮机灵。”
“妾身既成了宋家妇,自当为侯府竭尽所能。”
老夫人脸上褶子舒开,瞥了眼吴嬷嬷。
吴嬷嬷适时奉承,“少夫人为宋家的心意毋庸置疑,日后若谁敢妄断,老奴定教人打断他们的腿!”
说完,她抬起头来,对在外面等了许久的白露喊了一声:“还不赶紧将少夫人赴回去歇息。”
主仆二人前脚刚回到玲犀苑,后脚管事便事传来消息。
说张氏自告奋勇,要接管绣坊,从现在开始,她不要再干绣坊的任何事情。
“小姐,奴婢不懂,您将锦囊妙计献给老夫人,岂不是给大夫人做嫁衣?”
白露扶着檀织许坐在窗边,嘟嘟哝哝地,一脸不高兴。
檀织许倚着靠枕,拾起剪刀,慢条斯理将花盆里多余的嫩叶修剪干净,“她要出风头就让她出风头,蚕丝可有尽数购入?”
“买是买了,可小姐,您到底要蚕丝做什么?”
檀织许没有回答白露的问题,而是将手里的剪刀放在了小几,眺望着屋檐下那一小片碧蓝的天。
先前,绣坊度日维艰。
大嫂方将其交予她手,盘算着日后歇业,也算不到自己头上。
而今,眼瞧着绣坊能起死回生,大嫂怎会错过居功的机会?
脑海里百转千回,片刻后,檀织许反应过来,“为何今日午膳迟迟未到?”
白露撇了撇嘴,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馒头,一根玉米。
檀织许脸色一变,道:“月银一点都没有了?”
“虽说眼下是购买蚕丝的好时节,可小姐您要的太多,几乎将市场上的现货全收了,咱们这回算是倾尽家财。”
小怨妇!
檀织许忍俊不禁,抓起一个馒头细嚼慢咽,“不碍事,用不了多久,回好起来的。”
从那以后,西城刺绣的名气就传开了。
大夫人以“买新赠老”的名义,吸引了大量的客人,因为数量有限,所以吸引了很多京中小姐的注意。
只是一个月时间,张氏就大发其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宋耘熙看在眼里,眉开眼笑,整日围着张氏谄媚,“吾妻聪颖过人,劳苦功高,能娶到你,真是夫复何求啊!”
张氏脸上露出连轴转的疲惫挥之不去,却也春风得意,“想不到二房的那野丫头看着愣头愣脑,主意还真不错。”
宋耘熙眼中满是钱,“听说这还只是订金,剩下的钱还没付,等这批单子钱货两清,我们的利润还要再加一倍。”
“当然,等这笔生意做完了,我们候家的绣坊就会成为京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届时,一家绣坊就足以盖过所有家业的收益。”
大房正憧憬着躺银子上入睡,忽然,管家火急火燎跑了进来。
“夫人,大事不妙!江南洪水泛滥,几十万亩良田变成水塘,我们的蚕丝断供了!”
张氏的脸瞬间煞白,她急忙迎出去,“断供?那可如何是好!我们订出去的单子,不日就要交付!”
掌柜抹了把冷汗,“如今,只有一家蚕户有存粮,东市的乾老,正在与蚕户交涉中,他们的蚕丝,足够撑起绣坊的供应!”
院子里,檀织许捧着一个白糯糯的馒头,慢慢地咀嚼着,只觉得一股淡淡的甘甜在舌尖蔓延。
绣坊突遭变故的消息不胫而走,白露这才明白了檀织许购入蚕丝的目的。
她羞得满面通红,奔向檀织许,“小姐怎知江南的洪水?难道能预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