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莺飞草长。
官道上,一辆驴车哒哒哒不紧不慢地行进着,车后扬起微微尘土。
驴车内,阳光透过车窗暖暖地打下来,连翘边啃着鸡腿边打量着自家小姐的睡颜。
小姐侧坐着,闭着双眼,脑袋一掂一掂的。
突然,驴车一个颠簸,眼看头要碰到车壁,连翘急忙伸出油乎乎地手,打算给小姐垫着。哎呀,好像有些来不及了……
姚箬兰迷迷糊糊间记得,她被一个杀手杀了,当时她马上就要临盆了。
她不明白为何遭此横祸,在杀手举刀落下之际,怒问杀手:“我自问行医十载,救人无数,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杀手无情地说道:“怪就怪你怀了不该怀的孩子。”接着手起刀落,利刃穿透脖颈。
嘶……,什么叫怀了不该怀的孩子?
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能得罪什么人,受父母牵连罢了。她无亲无故自是没有此等仇人,反倒是他卫珏,来历不明,身份神秘,兴许名字都是假的,杀手必是他招来的。
可怜她大好年纪香消玉损,一尸两命。
当年,她在去涿州的路上遇见他,他慕名而来向她问诊,她便好心替他医治。怎料他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害她未婚先孕,名节尽失,最后全家横死刀下。她好恨啊,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他。
咚……,好痛,姚箬兰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脸近在眼前。
“啊!鬼啊!”
连翘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地说道:“小姐,是我呀!”
距离拉远,姚箬兰看到连翘油乎乎的脸,想起连翘为了保护她,挡在她身前,被杀手一剑封喉。忆起惨状,姚箬兰抱住连翘的胳膊哇哇大哭:“连翘,你也变成鬼了吗?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再见连翘,姚箬兰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的流。连翘见自家小姐这副模样,瞬间慌了神,她将姚箬兰搂在怀里,笨拙地安慰道:“小姐别怕,这里没有鬼,青天白日的鬼可不敢出来。”
对,现在阳气渐旺,姚箬兰却不觉得疼痛,这是什么情况?姚箬兰死后一直孤零零地游离于世间,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白天出来会令她全身疼痛,没想到今日竟没事。
感受到连翘传来温热的体温,姚箬兰用手摸了摸自己胳膊,也是温热的,她这是变成人了?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吗?必是这几日旅途劳顿,累了身子,等到了涿州城,小姐就能好好歇歇了。”
“涿州?”姚箬兰望向连翘疑惑道:“我们去涿州干嘛?“她记得当时她们特意离开涿州,并决定再也不回此地。
“去涿州找钱百户呀,小姐怎么还睡迷糊了。算算路程,应该下午就能进城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连翘开心地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后从怀里拿出条帕子,擦拭姚箬兰脸上的泪渍,打趣道:”小姐都哭成大花猫了。“
去涿州找钱百户?姚箬兰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她看了看两人的穿着,是当时她们前往涿州的打扮,又看了圈驴车,是她们当时前往涿州坐的车子。
她这是回到了去涿州的路上?姚箬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嘶……,看来是真的,她真的回到了从前。
还没来得及高兴,姚箬兰就想到了一件不好的事,上一世就是在快到涿州的路上遇见的卫珏,姚箬兰撩起车帘,前方不远茶馆里,有几人坐在外面的桌子上喝茶,隐约看见中间一人着玄色衣袍,画面和上一世重叠。
“路大叔,掉头,快,快掉头。“姚箬兰面带焦急得催促道。
“吁……“,路大叔收紧缰绳,驴儿猝不及防被勒停,啊呃啊呃不满地叫了几声。路大叔向左拽了拽缰绳,驴儿便掉头向后走去。
*
茶馆内,农女阿红忙着手下的活,眼睛时不时望向茶馆外。她家茶馆很小,里面放不下几张桌子,有时会赶上人多,爹爹便在茶馆外也放了许多桌子。
外面那些人与她平日见到的客人不一样,她家的茶馆开了许多年,平日来的都是些贩夫走卒,这些人一看就气质不凡,不知是哪里的贵公子,衬得她家的小茶馆都亮堂了许多。
尤其坐在桌子中间的那位,身着玄色外袍,虽面色苍白,但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高贵矜雅的气质,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有句话咋说来着,公子世无双,遇上方知有。
茶馆外,两个青年男子勾搭着肩膀,其中一个男子抬头望了望日头,望向身边那位嘴里叼着根不知名草的男子:“马上就晌午了,这路上连个鸟影都没见着。老十,你说小十七第一次独自出任务,消息会不会有误啊?“
行十的男子松开搭着的手,吐掉口中的草说道:“放心吧,小十七看着憨憨的,但追踪的功夫是一流的,不会出问题的。“
近几年,那边越来越疯狂,频繁地刺杀主子,主子便暗中培养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