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宁道人微微弯下身子,仪态十分谦恭:“弟子于家师修心时叨扰,还请恕罪。”
赤成道祖仍是闭目打坐的姿态,只缓缓回道:
“昨夜一切可还顺利?”
净宁道人认真陈述道:“回尊师,那赵东明说得不错,羽林营的南宫小姐果然对我们起了疑心,并且也确实想要在国藏经署搜寻证据,不过请尊师放心,她与另一位同伙已经被御林军关押进了王城大牢,再过不久就可以审判定罪了。”
赤成道祖听罢徐徐点头,净宁道人接着说道:“看来这赵东明确实真心在为我们效力。”
赤成道祖听罢缓缓抬眼,冷然驳之:“此言差矣,这人不过是墙头草罢了,他为了权欲连自己的上属都敢背叛,难保哪一天不会对我们落井下石。”
净宁道人闻言一愣,赶忙纠正道:“尊师教训的是,徒儿一定会对他多加提防。”
言罢,赤成道祖缓缓起身,并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负手走至一边,净宁道人见状忙随其而行。
赤成道祖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幽林美景,继续问道:
“那另一位贼人你可知晓身份?”
净宁道人短暂思索了片时,述说道:“此人我曾与之有过交手,那日在悬壶村村口对峙之时,徒儿为了惩治那出言不逊的女贼人,曾动用过‘赤相火’之术,可在堪堪得手之际,正是此人出手救下了那女贼人,如此看来,他和那女贼人应当是同伙。”
赤成道祖威严的面庞抽动了一下:“看来正是打那时起,南宫小姐才对我们起了疑心啊,她此后定是又独身去了一次悬壶村,并与他们达成了某种合作,如此才行今日之事。”
净宁道人闻言恍悟,并露出钦佩之容:“原来如此!那南宫小姐性格刚硬,拒不配合审讯,但尊师目达耳通,此番定是如此了。”
赤成道祖皱了皱眉:“哦?她不配合审讯尚且理解,但另一位呢?”
净宁道人回道:“他在国藏经署地道里中了我府的化绵兰浆,至今还虚脱无力。”
赤成道祖冷笑一声,抚须斥道:“哼,自讨苦吃!”
净宁道人亦露出讥讽笑容,赤成道祖接着又问:“审讯何时开始?”
净宁道人即时回道:“此类案情为最高级别,且性质恶劣难恕,故而时效极快,御林军统领李大人已将二人交至廷尉大人处,如果仔细算来,应当后天就会开始。”
赤成道祖轻轻点头:“此间之事交给我即可,审判当日你和我一道出面,我可不会仅让刑部去发落!”
话音刚落,赤成道祖的眼神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丝骄横之色,并接道:
“这可是个好机会!”
净宁道人微有惊疑,讶然问道:“尊师的意思是?难道您要……”
赤成道祖怡然笑之,却没有回应此问,只扭身看向净宁,并将话锋一转:
“还有一事,审判结束后,你便可以前去苍浪山把你那长心师叔请出来了,之后还按当日我说的去做就好。”
净宁道人怔然顿口,想再问些什么却又忍了回去,只应和道:
“弟子遵命。”
黄昏时分,万荣城王宫地牢。
阴郁的牢房里只有高墙上的一扇窗户透着些许残光,为这一片死寂般的黑暗增添了几分微不足道的生气。
四周的砖墙也由于年久失修而显得陈旧不堪,九尺见方的空间里除了一张板床和一张旧茶几便只剩下了满地杂乱无章的茅草。
凌骁躺在板床上已有将近一天的时间,刚醒时他还十分迷茫,但随着意识的慢慢清晰,他渐渐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凌骁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第一件事便是环顾四周,随后开始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呆滞地望着眼前那一根根两指粗的钢铁栅栏,眼神黯淡无光,过了好一会儿才颓然垂下头去。
“我们失败了。”
凌骁心中默默念着,尽管不愿承认,可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不论怎样都是难以逆转的。
下一刻,凌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猛地把头抬了起来,只见他双目大张,神情中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惊恐之色,然而在惊恐之外,竟还有一份深深的担忧。
她呢?她在哪里?
凌骁脑中瞬间乱作一团,他顾不得刚刚恢复的身体,立刻起身下床,然而刚出床边他便双腿一软,硬生生地跌倒在了地上,好在有茅草铺地,不然又是个鼻青脸肿。
凌骁竭力从地上爬起,这才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被拷上了脚镣,并且,虽然恢复了意识,身体却无法运功,多次尝试无果后,凌骁只得在茅草堆里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无奈端坐着。
此刻的自己连普通人都不如,又如何去解救他人?
就在凌骁坐在地上顾自失神时,栅栏外的走廊里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凌骁忙抬起头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