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你吗?”汤炆烙嘴巴里叼着烟卷说话,这使得他的声音有些不清晰。 “啊?”单芳云停下脚步,露出错愕的表情。 然后他便后悔了,因为他已经被围住了。 “长官,你说啥?”单芳云应变极快,在意识到自己无法接近电闸后,他迅速调整心理。 现在自己就是一个一无所知的胆小怕事的小掌柜。 “你说你是木匠。”汤炆烙咬着烟卷笑,他走上来拍了拍单芳云的脸,“撒谎。” 说着,将烟卷biaji一口吐在地上,“带走,好好审。” 单芳云作出惊恐不安且不明白的表情,“长官,啥意思?我真会木匠活啊,不是你们喊我来修补桌椅的吗?你们干啥?干啥?” 汤炆烙用脚尖碾灭烟蒂,冷笑一声,“憨瓜。” 然后他皱眉,感觉似乎有视线看过来,待抬头去看的时候却并无所获。 …… 尽管并不知道此人是在何地被抓,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 但是,程千帆只是听了这一鳞半爪,他已经大略可以明白了。 那名特工总部的小头目有点门道,看人很准。 这个人不是木匠。 “李警官,请随我来这边歇息。”一名特务冲着李浩客气伸手延请,“上好的六安瓜片。” 李浩看向程千帆,看到帆哥微微颔首,便跟随对方离开。 一個女人迎上来。 漂亮的女人。 “程总,这边请。” 女人穿着白衬衣,曼妙的身材被宽大的衣服衬托得愈加婀娜。 她的声音娇柔,犹如汤勺里滴落的蜜汁:“李副主任临时有公务外出,他特别吩咐我代他向您致歉,劳您稍等片刻李副主任这就回来了……” 程千帆看了一眼女子,眼中一亮,随即故作生气的冷哼一声,“学长这是作甚?” 冯蛮惊讶的看了程千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是学长的错,与姑娘何干,要道歉也是他李萃群。”程千帆微笑说道,“不曾问姑娘芳名?” 冯蛮眨了眨大眼睛,捂着嘴轻笑,却并未回答,“程总,这边请。” 没有收到回应,程千帆也并不着恼,也没有继续纠缠,他微微颔首,跟在女人的身后。 …… 这是一间会客室。 也有点像是阅读室,因为墙角放了好些报架。 会客室的墙壁似还泛着白灰的味道,这是刚粉刷没几天。 “程副总且稍等,李副主任稍后就到。”冯蛮殷勤的送上香茗、果脯、瓜子点心,又取了一些新报纸放在茶几上。 “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程千帆端起茶盏吹了吹,并未喝,随手放下,微笑问道。 “冯蛮不曾有幸结识程总呢。”冯蛮声音娇且糯。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程千帆眼中一亮,看了冯蛮一眼,“冯蛮,好名字。” “程总过奖了。”冯蛮抿嘴一笑,“程总且稍后,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即可,冯蛮就在隔壁。” 程千帆微微点头,目送冯蛮离开,随手抄起一份报纸,报纸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 冯蛮。 竟然是她。 中统苏沪区上海分区电台台长冯蛮。 程千帆从荒木播磨那里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薛应甄向中统苏沪区来电‘示警’兼问询徐兆林情况,这份电报就是冯蛮在特工总部的电讯室接收的。 此外,这个女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冯蛮是董正国的妻子。 而从荒木播磨那里,程千帆还获悉了中统苏沪区被特工总部几近于一网打尽的原因,亦或者说是中统苏沪区被摧毁之始: 冯蛮主动投诚,供出了中统苏沪区副区长兼特派主任苏晨德。 所谓数典忘祖、蛇蝎女子,便是这般了! 程千帆心中冷笑不已。 …… 程千帆吃着茶水,糕点,慢条斯理的看报。 他放下报纸,眉毛一挑,因为手里拿的报纸竟然是‘违禁报纸’。 上海沦陷后,日本人接收了国府设立在租界内的上海新闻检查所,并威胁上海各大报社,不得在报刊舆论中损害日本利益,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此后,日本人查封了大量敢于或明或暗宣传抗日的进步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