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桑在首都停车场绕了几圈才找到合适的车位,待到停好时,才发现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姐姐,我已到,还在飞机上。”
时间显示是半小时前,根据以往经验,她估计待对方出来起码还要一段时间,便回复:“行,我刚到,你慢慢来。”
随后拿起身旁小包,推开车门准备往到达大厅方向走,不料对方回得迅速:“好的,姐姐,麻烦你等我了。”
何玉桑的视线不由又落在半小时前的信息上,文字明明不多,但心里偏偏觉得对方的语气,应该是……十分乖巧的。
这场接机,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定下。
当时何玉桑刚下班回家,累得瘫倒在沙发上,手肘随意找个支点固定,看着电话里的女人眉飞色舞地说话,她调侃道:“妈,你冷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儿子被录取了。”
“你别说,我还真把笙仔当作我的半个儿子了。” 吴婉贞顿了顿继续说:“这么聪明的孩子谁不喜欢?多出息啊,他专业里他是文化课第一被录取的啊……”
得,又被她绕回去了。
不过让她说说也好,至少不会再逮着自己来吐槽,何玉桑便不再打岔,只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句。
吴婉贞骄傲提及的笙仔全名叫冷青笙,比何玉桑小6岁,上个月刚过19岁的生日。
冷家夫妇二十三年前从长沙搬去广州,搬到和何家同一幢楼里,不过两家是上下层,冷家住第三层,何家在第五层。两家夫人常常差不多时间去市场,双方又凑巧都是话痨,见面总会聊上几句,越聊越觉得投契,后来逢年过节互相走门,有什么困难双方也帮衬帮衬,一来二去,两家关系便越来越好。
冷妈妈初初怀上孩子时,冷爸爸就想着如果是儿子,取名为“冷青松”,源自诗佛王维的“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也是希望儿子一生能够如松如柏,永不言败。
等到孩子生出来后,两家人感情越发地亲近。因何玉桑名字中有一“玉”字,而“笙”是乐器,用作人名又有古朴高雅之义,双方父母希望两个孩子能够一同努力,“玉笙”奏起,吹响人世繁华,遂把“松”字稍稍歪了下音,变成了“笙”。
看似简单地改一字,却能从中看出两家的关系之好。
不过对于冷青笙,何玉桑没什么太多的印象。她自12岁孤身北上学舞,回广州的次数少之又少。印象中再见冷青笙时,他已经有独属于少年的羞涩,两人距离渐生,除了见面时会礼貌性地喊一声姐姐,他大多数都是寡言少语。
吴婉贞却总是开他的玩笑:“笙仔小时候粘啊桑粘得可紧了,就差跟进厕所里,好几次都把你玉桑姐姐给气恼了,现在怎么那么害羞?”
两家人太熟的缘故,俩孩子的黑历史真是一数一大堆,可冷青笙每次听了后也只是害羞地笑笑,不常回话。
……
絮絮叨叨好久,吴婉贞似乎终于良心发现,察觉到何玉桑的累,于是直接给这番对话下了结论:“反正啊,你那天一定要抽出时间去接小笙,我们两家父母都没时间陪他过去,你们往后在同一城市,只能赖着你多去照顾了。”
就这么一锤定音。
“玉桑姐姐。”
耳边听得一声低低的叫唤,何玉桑往声响处仰首,随即撞进一双带笑的桃花眼里,可对视只不过一秒,那双眼眸却已垂下。
何玉桑微笑地站起来,视线扫了扫面前的两个行李箱:“行李就这么少?”
冷青笙闻言,又抬眸看了眼何玉桑才回道:“嗯,我爸说有什么需要,过来再买。”
“也对,现在电商发达,要真有买不到的,物流也畅通,从家寄过来快得很。”何玉桑边说着边握起其中一个行李箱的手柄,转过身去:“走吧,送你去学校。”
冷青笙却冷不防地按下何玉桑即将拖起的行李箱。
感受到阻力,何玉桑不解地回头,冷青笙这才收回视线,松开按下的手,说:“我手里的比较轻,姐姐拿这个。”
何玉桑笑了笑,顺手接过他推来的行李箱:“弟弟真善解人意啊。”
听罢,冷青笙在她的身后紧了紧手里的握柄,心想,真善解人意的,怎么能让她帮忙拉?
只不过刚才……一对上她的眼,心里紧张,说出的话与心里想的就完全不一样了。
“姐姐……你好像又走错道了。”
冷青笙低声的提醒后,何玉桑就瞥见电话里的导航又重新规划了一次路线。
出机场不过15分钟,已经走错三次路的她有些哭笑不得:“对不起,我从小路痴,除非特别熟的路,不然总要走错几次。”
“像何叔。”从偌大机场转到车内,瞬间局促的空间让冷青笙保持笔直坐姿,他直视着前方说:“初中有一回我爸没空,让他送我去学校,在一处高架桥附近绕了半小时,我们才绕出去。”
也是自那时起,他养成了即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