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月姐……”昏昏沉沉中,仿佛听到阿牧的声音在叫她,陶墨夕自嘲的笑了笑,笑话自己为何这种时候还能想起他。
不对,这声音怎么听着还越来越清晰了呢?
她渐渐清醒,抬起头侧着耳朵细听,就听见院外有哗哗的水声,和着一声声的召唤,声音低沉却饱含焦急,是阿牧?!
“阿牧,是你吗……”陶墨夕哀哀出声,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她又用力喊了两声,眼前却一阵阵发黑,眼前的景象都好像活过来似的在那里翻腾和旋转。
周牧一手拽着块木板,一手拄着锹往院里走,饶是他身高体重,那齐腰的水一路淌过来也已耗尽了他大半力气,全凭着心头一口热乎气才让他坚持到现在,听到屋里果然有细细的回应声,周牧精神一振,更加用力的走了过去。
“月姐,你在里面吗?”周牧口中叫着,大手举起铁锹,撬着缝隙就把东屋的窗户给卸了,随即就看到陶墨夕靠坐在柜上,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被血浆和碎发胡乱挡住的小脸上,一双凄然失神的眼睛正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下还有两条隐隐的泪痕。
你,你怎么……
陶墨夕嗓子哑得出不了声,她强打起精神,又抹了下眼角确认来人,外面水那么深,阿牧是怎么出现的?
周牧都不知道自己是怀着多么绝望的心情坚持找过来的,一路上不知脚踩到多少碎石,腿撞到多少硬物,连脏水都不知喝了多少,直到真的见到了她,那块一直哽在喉头的巨石这才“轰”地一声骤然坠地,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老房子连日被泡在风雨里,早已摇摇欲坠,周牧双手撑着外面的窗台,一个矮身踩了上去,上身探过窗洞,毫不犹豫的张臂把陶墨夕搂进怀里,入手一片湿凉,但至少是活生生的。
陶墨夕本已逐渐放弃求生的念头,却因眼前紧紧贴着的人而重新提振了些许精神,阿牧的脸靠的那么近,她从未感受过这么灼热的呼吸飘洒在脸上,好像自己也获得了重新呼吸和生活的能力一般,陶墨夕一下软了身子,没有任何抵拒,软软的依偎到唯一的怀里,仿佛全身骨节都在那搂抱中松散了开来。
周牧紧搂着她,把她从屋里拽出来后放到一旁飘着的木板上,陶墨夕还来不及说话,周牧热烘烘的嘴已经拱了上来,急骤地如雨点般一下一下印在陶墨夕的脸上,她先还惊讶了一下,可是当那灼热的、颤抖的嘴唇转移到自己唇上时,便也渐渐闭上了眼。
两人浑身都湿淋淋的,等周牧终于舍得短暂松开,胳膊仍像铁条一样紧紧箍着陶墨夕的腰,说道:“月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不敢想象,甚或早已想好了,如果月姐……他也要追随而去。
但现在也不是倾诉衷肠的时候,他张望四周,果断地推着门板往左边挪,说:“小桃家的地势高些,我们先去房顶,等水势小些,我再带你出去。”
小桃家是新房,地基也建的十分结实,周牧在房扇摸索许久,找到冬天下窖的木梯子搭在墙上,抱着陶墨夕爬了上去。
太阳已经升到了当头的位置,阳光成片的洒下来,晒到人身上暖暖的,两人爬到房顶上才看清,整个村子已经变得白茫茫一片,微微起伏着,阳光照在浑浊的水面上,正缓慢地流动着。有几处房屋倒塌了,还有很多像周牧家一样老的房子也在摇摆着,水里到处飘着脏污之物。
“村里地势本就东高西低,大家商量好舍了村子,让洪水流到西边的洼地去,村里人都撤到几里外了,没想到你这个时候回来……”
周牧撕下块里衣,轻柔的给陶墨夕擦脸上的血污,边挡住中午的日头,边低声给她解释,陶墨夕也听不大进去,只闭着眼簇簇躲在他怀里,又黑又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明显吓坏了。
总这样也不行,周牧动了下,想看看四周有没有大箩筐或宽大些的门板之类的,陶墨夕却瞬间睁开眼睛,两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问:“你又要去哪儿?”
“不去,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守着你!”周牧见她一脸惶然,下嘴唇都被她咬的一片青白,立刻又坐下把她搂回怀里,大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没事儿了,已经安全了……”
俩人搂抱着坐在屋顶,慢慢平复被惊吓到的身心,周牧怀里满着,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真恨不得时间一直这么停下去,这样月姐就不会再离开他,纵是再遇到更大的危险,也让他能挡在她身前。
陶墨夕幽幽张开眼睛,“总是你来救我。”一次又一次的,带她逃出沈州,带她躲避洪水。
“你好些了吗?腿脚可有哪里伤着?头晕不晕?是不是口渴了?”周牧一连串问题砸过来,和平时的沉默寡言截然相反。
“你,你方才……”陶墨夕有些难以启齿,偏又带着些许的紧张,她想坐起来,却被一只铁臂强硬的搂了回去,紧紧靠着那人结实的大腿。
她抬头看向周牧,发现那人一眨不眨的正盯着自己,脸上全是焦急之色,一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