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多雨,雷声轰鸣,树影张牙舞爪地摇曳在窗帘上,室内一片漆黑。
沈知意艰难地伸出手,摸黑开床头的灯,她的手有些发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开关。
“咔嚓——”暖黄色的灯铺在床头。
沈知意唇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她将手覆在额头上,感受不到是冷是热,片刻后,她缓缓撑起身体,拉开抽屉拿出体温计。
38.5℃。
嘶,头好疼。她揉了揉脑袋。
昨天何堂镜送她回家,刚下车不久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回到家时她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觉得好冰凉,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半。
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上班了,她发了条信息给部门经理,请了个假。
窗外淅沥的雨声敲打进了沈知意的耳朵,她强撑着身子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她双颊通红,眼睛湿润,一看便是生病的模样。
沈知意扶着墙,草草洗漱完后,去客厅找药。
她是独居,在家会备很多药。
胶囊像一颗小石头坎坎坷坷地滚进她的喉咙里,明明没有什么味道,嘴里却是苦涩的。
她的脑袋一边顿顿地疼着,一边回忆起昨天的场面,周和辞深沉的眼睛盯着她,她招架不住,先移开了眼。
不熟悉,不知道,年少的记忆被掩埋在杂草丛生的泥土里。
应当如此……也本应当如此。沈知意想。
他会有更精彩的人生,没有她的人生。
而她,沈知意眺望着窗外,穿好厚厚的外套后,走去玄关处,她一只手拿伞,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
而她,只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在这世界上腐烂就好了。
“轰隆——”
周和辞的手一顿,他正站在冰箱前,准备拿水。他偏头向窗外望去,透明的玻璃外,是一片被雨打湿的世界。
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周和辞刚锻炼完,他起床很早,每天上班前都会在跑步机上跑半个小时。
银灰色的腕表上显示着时间,六点半。
他走去衣帽间换衣服,衣柜里有一排黑西装,全是私人订做的,看上去大差不差,细看款式各有不同。
全身镜里正映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他打领带的手突然一顿,目光移向手腕。
手腕处的手表正闪烁着光。
“不知道。”沈知意说。
轻飘飘的三个字有千斤重,压在周和辞的胸口,他想:承认我是这么让你难堪的事情吗?
他眼里掀起惊涛骇浪,一把扯下腕表丢在沙发上。
又是雨天,每当想到她,他都会心烦意乱。八年来,她就像一根刺,时刻插在他的心上,怎么拔也拔不掉。
十八岁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沈知意会离开他,那么果断地,毫不留情地抛下他。
理智告诉自己既然她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想她了,他们如今已是分道扬镳的陌生人,沈知意多次的疏离已经表明了。
可是情感就像一个定时闹钟,时刻让他想起她,痛苦的情绪成了养料,浇灌着他们美好的曾经。
他又喝了口水,冰凉的液体缓缓从喉咙流到胃里。
周和辞拿起手机,给助理王薇薇发消息:海韵昕居这边以后不用来了。
王薇薇:好的,boss。
手机那头的王薇薇一脸懵逼,总裁不是昨天才住进去吗?
周和辞拿起伞,推开门。
“啪嗒——”伞径直掉在了地上。
门口躺着一个女人,身材纤细,乌黑的长发铺在地上,穿着厚厚的外套。
“沈知意!”
周和辞急忙蹲下来,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染上焦急之色。
沈知意感觉好冷,她出门的时候觉得头脑发晕,强撑着身体想敲邻居的门,没想到还没抬手就倒下了。
丝丝细雨飘落在她的脸上,她时而像掉进冰窖时而又像掉进火炉。
恍惚中她好像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那样暖和,那样……熟悉。
“知意!”
闭着眼的沈知意微微皱起了眉,谁在叫她?是他吗?她赶紧否定了这个答案,周和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离她远远的。
周和辞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一团火一样。
他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横抱起来。
好轻,周和辞想,沈知意的身高在女性中算是高挑的,但是她轻飘飘的,好像一团雾,马上就会消失不见。
恐慌的情绪缠上他的心脏,他抱紧了沈知意,匆忙下楼。
天色阴沉,雨还在下。
地面湿滑,周和辞管不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