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走过来,引起不少人注意。沈知意听见周围的人在说,“何家二公子,何堂镜,是个律师。”
“哇塞,青年才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应该是没有的,不过我们这种人,婚姻都是家族订下来的,说不定人家早就有婚约了。”
“那真是可惜了。”
何堂镜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他面容给人亲切之感,像一缕春风慰帖了人的心。
自从第一次见到她,何堂镜总有一种春土冒出萌芽的感觉,今日在会场见到她,他没来由地感到开心。他弯腰,绅士地向沈知意伸出了手,眼里含笑,说,“这位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周围传来阵阵讨论声。
“她是哪家的小姐?”
“不认识,我没见过。”
“应该不是什么千金,她全身上下的穿着加在一起还不如我一双鞋子贵。”
“那应该是什么人的女伴吧。”
“长得倒实在漂亮。”
“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何家二公子也不过是个肤浅之人。”
……
沈知意并不喜欢引人注意,正当她斟酌陈词想拒绝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是C.Y的周总!”
几家千金围在一起兴奋地说。
沈知意浑身一僵,她的目光慢慢向门口望去。
来的人穿着全黑的西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他身材极好,长腿窄腰,款式普通的西装被他穿出了禁欲感。他脸部的轮廓冷硬,五官俊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幽谭,让人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很多人朝周和辞涌了过去,C.Y的总裁一直是不少人想巴结的对象。
周和辞的目光穿过汹涌的人群望向沈知意,像利箭一样刺穿她的灵魂。她的红唇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转头,隔绝了他的目光。
她将拒绝的话咽下去,将手搭在了何堂镜伸出的手上。
她承认她的卑鄙,她并不想跳舞,只是想抓住一根绳子,寻一处逃离之地。
何堂镜握住她柔软白嫩的手,温热的体温弥漫到胸口,他的心剧烈跳动着。何家二公子母胎单身至二十八岁,一直扑在学业上,从未对女人动心,如今看着眼前的红裙美人,竟然生出心动之意。
他牵着她来到舞池中央,不少人向他们投来了目光,俊男美女永远是人们爱看的场景。
周和辞抿了口酒,冷冷地看着舞池中般配的两人。
真是可笑,八年过去了,好像只有他还在泥潭里挣扎,而她早已挣脱过去的桎梏,迎来了新的人生。
沈知意心不在焉地跳着舞,她面上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可冷漠的面具之下,尽是慌乱。她的心像脱缰之马,并不由她掌控。
时间将她留在了过去,哪怕如今是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她的躯体依旧空荡荡的,灵魂永远停留在破筒子楼里。
看到如今西装革履的周和辞,她……由衷地感到开心。
何堂镜好似发现了她并没有什么跳舞的兴致。他虚拦着她的腰停了下来,眉眼尽是担忧之意,他问,“怎么了?”
沈知意说,“很抱歉,何先生,我……好像有些不舒服。”
她挣开他的手,逃似的出了门。
王子和公主。周和辞捏紧了高脚杯,他的眼里写满了自嘲。
这场景就像灰姑娘午夜逃离。但王子和灰姑娘最终会在一起。
灰姑娘吗?
围在他身边的人还在说着聒噪的恭维话,他脑海中突然蹦出十六岁的沈知意,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扎着干净的马尾,拖着一把扫帚,像持着一把剑。
不,不是灰姑娘。沈知意是战士。
哪怕跨过八年的长河,哪怕空缺了八年时光,他依然可以确定,沈知意是一个勇猛的战士,只不过战士伤痕累累,暂时倒下。
沈知意捂着剧烈喘息的胸口,她逃到花园里,晚风温柔地抚着盛开的花朵,她却无暇欣赏这番美景。
她有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一但回想起过去,她的灵魂就像在绞肉机里被绞碎了。
沈知意的人生有一道分水岭,在她十六岁那年。十六岁之前的沈知意认为自己是无坚不摧的战士,不被世间所爱也能拼杀出一条路来,十六岁之后的沈知意是个残缺的战士,舔舐着渗血的伤口,永远站不起来。
恰巧在十六岁那年,沈知意遇见了另外一个战士,他穿着洗得皱巴巴的白衬衫,对她说:既然无法挣脱,那我们便一起待在泥潭里吧。
如今泥潭里只剩她了,她嘴角荡开笑意。只剩她了啊……
无数双大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脏,冰冷的泪水夺眶而出。
“在哭什么?”
沈知意错愕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