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琢磨不准他的身份，只得道：“公子稍等。”
顾府门前两尊石狮子威武雄壮，明琅的眼睛踏下台阶，手指在那石狮子的眼珠上微微拂过，神情莫测。
顾长生……真是好久不见。
如他所料，顾长生没有亲自出来迎他，随着门房而来的是顾长生手下最信任的人——林宣。
皇城千人一指挥，这副指挥便是指挥使之下，千人之上的职务了。
明琅微微扬唇，朝他颔首：“林副指挥。”
林宣眸色不变分毫，只是微微点头：“公子请。”
顾府自大门到大堂乃是一道笔直的道，但林宣进门后便带着他拐去了左侧花园，似是故意刁难他似的，转瞬便没了影子。
花园小路错综复杂，明琅无声失笑，熟练地抬头朝着一处微微摆手。
高高阁楼里头的顾长生面色一凛，回头朝林宣看去。
林宣与他对视一眼，皱眉，这人竟真晓得他们府内私密。
此处阁楼建筑精妙，立在此处可俯瞰全府风光，内宅、大堂、花园乃至下人的住处都可一览无余，此事唯有他和指挥使知晓，连当初建造阁楼的工匠都分拨前来，不晓得其中精妙。
顾长生低沉一笑：“有意思。”
此人不但晓得他的底细，竟还敢舞到他面前，胆子不小。
“沏茶迎客。”
宽敞大袍随风略过，丢下一句后顾长生大步下了阁楼。
前厅。
顾长生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微微抬眸看向明琅：“你想要什么？”
客套话罢了，不论他想要什么，走出顾府这道门便只能去向阎王讨了。
只是他实在好奇这人为何知晓那么多。
明琅笑眯眯地看着顾长生，喟叹：“指挥使还是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这话有意思，顾长生放下茶盏挑眉，听着话音儿倒像是旧相识一般，有意思便在此处，他可从不记得和此人有甚交集。
“我顾府的茶怕是不合公子心意。”他指尖轻点桌面，目光却不似说出的话一般柔和，“当不起公子报上名姓？”
明琅闻言仍是笑，似是瞧着顾长生这般不近人情的模样十分有意思，拱手像是哄他一般：“指挥使莫恼，在下陇西明氏子弟，单名一个琅字。”
顾长生瞧着他的笑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看穿一样，轻咳一声侧头朝林宣使了个眼色。
“林副指挥事务繁忙，何必劳烦他去查，指挥使想知晓什么直接问在下就是。”
刚使了个眼色的顾长生：……
接收到眼色正要离开的林宣：……
明琅左右环视，朝着一众下人道：“都退下。”
顾长生微微握拳，此人有些过于自来熟了。
明琅瞧着他像是生气的模样，低头轻笑出声：“此事离奇，原想着没必要将你牵扯进来，可如今遇到了难处，只得来寻你了。”
“毕竟，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顾长生对这话嗤之以鼻，缓缓靠到椅背上没出声。
明琅目光移到厅中香炉上，袅袅白烟升起，是顾长生一贯喜欢的檀木香。
“檀香沾了佛性，指挥使是怕手上罪孽过多会伤到颜掌柜，以此求心安么？”
顾长生背脊瞬间直了起来，目光锐利。
“且不必怕的，我比你更怕伤到她。”颜霁有丝毫不妥，小九都会伤心。
顾长生冷眸，摆手：“拖……”
明琅见他这般紧张瞬间笑出声，拄着下巴看向他：“怎么这般急性子？我又不是威胁你，是向你透底细呢。”
“林宣，杀了他。”
顾长生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无论此人是怎么知晓他府内私密，他都不想再听。
明琅伸手拦下他，声音轻缓：“都告诉你。”
往事沉重，待厅中檀香燃尽，明琅的声音才缓缓停下。
轻微一嗅便是扑鼻的香味，只是顾长生却没这个心思，他拳头攥紧：“妖言惑众……”
明琅无奈：“我只惑了你一个，加上林宣才两个，哪里算得上众？”
“如此离奇之事，你当我是三岁稚童？”
“怎会，我晓得你生辰，你今年二十四。”
顾长生：……
他身后的林宣此时才缓过神儿来，恍恍惚惚地低声开口：“指挥使，他、他是不是中邪了？”
顾长生冷冷瞥他一眼：“中邪的人从来都是伤旁人，你可见过自己来找死的么？”
林宣偷瞄一眼明琅，觉得他有点邪乎，悄悄对顾长生做手势。此人知道的太多，不能留了。
看到他动作的明琅脖颈一凉，无奈：“长生你……”
顾长生回头望向他，额角微跳：“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