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唐梨背着笔记本电脑离开公司。刚走出大楼,被意外出现的梁成喊住。他解释说正好在附近办事,问她去哪儿,可以顺路送她。
“这么巧?”唐梨心下了然,带了一点玩笑的意味:“你们傅总叫你来的吧?”
梁成赧赧地挠了挠头。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梁成回答说。见她不信,加重语气又说一遍:“真不知道!傅总只让我留意这边的情况。”
唐梨默了默,又问:“那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梁成又摇头,表示不清楚。
“傅总的私事极少让我过问,必要时才会叫我办事。”
必要时......
唐梨琢磨着这三个字,不难理解特意派梁成过来便是出于这样一种情况。傅言在担心什么?怕她没听他的话,擅自答应了他妈妈?
中午接完傅言电话没多久,他妈妈就打过来了。看着来电显示,唐梨十分懊悔上次重逢时给了她电话号码。
傅妈妈带着一股火爆脾气在电话里问她,傅言答应给她多少赔偿?她这次长了心眼,推说协议有规定不能向第三方透露。
“您实在想了解也不是不行,可以问傅言,他透露给您就没关系。”
“你-----”她像是想发火,又忍了回去。“算了,多点少点反正已经白纸黑字写出去了,我不是来跟你计较赔偿数额。”
她颇感意外,只听电话里强势的声音仍在继续:“傅言答应的赔偿,我一分不少地给你,只要你跟傅言离婚。”
“按合约一年后你才能拿到钱,现在只要你答应离婚就可以拿钱走人,早日恢复单身自由,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坏处。我信得过你,也不必跟你签协议、搞分批支付,一次性全部提前打给你。”
唐梨这时才明白,原来真不是来跟她掰扯多少钱,而是利诱她跟傅言离婚。难怪傅言让她不用理会,恐怕傅妈妈早就在他跟前碰了壁。
“傅妈妈,”她回答说,“那我就违约了,不仅拿不到钱,还要赔傅言双倍的违约金。我拿了您的钱都不够赔一半。”
.......
梁成开车一直将她送到公寓楼下。她下车,梁成也下来,说抽根烟再走。等她进了家门,打开屋内的灯光,从客厅的落地窗往下张望,楼下的车子才缓缓驶离。
她一个人神游了一会儿,上楼去早早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宽松的家居服,打开笔记本继续赶稿子。
傅言打来电话时,她飞快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22:12。
这么晚打来应该有事,她迟疑了几秒钟。
今天也真是巧得离谱,白天找她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来。傅妈妈这边刚挂她电话没多久,王芳也来找她,说趁于涛没回来,要把最后一个单身周末留给她。
可她下周一要交提案,这周末得加班赶稿。王芳听完咬牙切齿地发了两句牢骚,然后忽然问她:“缓过来没有?”
她心中的小鹿从昨晚一直乱撞到早上,经过上午半天----尤其在午间两通电话以后,莫名地安定下来,她缓过了那阵慌乱无措。
“你现在信我的话了?”洋洋自得的同时,王芳还继续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一直就隐隐有种感觉,傅言对你很不一般,怕吓到你才憋着没讲,就等它自然水落石出的一天......”
“对了,你问他了吗?”
“他承认吗?还是直接跟你告白了?”
“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王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越来越难招架,她只好匆忙敷衍两句挂了电话。但不可否认,当心里有了预设前提之后,再回想他们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好像的确能感觉出傅言待她的不同。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只是,不知道跟具体数字的赔偿金相比,他的喜欢......有多少?
她接通了电话,那头半天却无人吱声。静默的空气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从电波里传导出来,她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试探地叫了他的名字,问他在哪里。
“在家。”
电话里,傅言发出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嘶哑,仿佛身心俱疲。她猜测,他回去的这一趟应该不那么愉快。
傅妈妈要他现在离婚一定有她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带来的好处,肯定远远高出她心甘情愿一次性掏出的赔偿金。可傅言是个骄傲的人,不一定肯为了某些好处违背心意。
母子关系本就紧张,所以无论他答没答应,或许心里都不会好受。
“你......没事吧?”她在电话里试探地问。
“嗯,明早就回来。”那声音像是极其克制,于是乎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哦,那我在家做好饭等你。”
静默几秒后,那头回了一声悦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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