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无常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你且看看,我肯不肯跟老和尚走——”
无常看着,看见他眼中有浓稠未减的思念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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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瞻坐在东廊下书桌前,廊下日光正足,才过日中。
他等无常走后,才开始拆信,自从上次他与顾亭林谈过之后,就有意不教无常掺和,虽知事事他皆沾染上身。
一目十行看完信,谢瞻面色只是平平,几页纸中不过是顾亭林交待些宫里鸡毛蒜皮的小事,相比他写的那两字之言,倒是可以从中看出些眉目。
果真这些日子的筹划还让顾亭林安不下心,谢瞻看着信颇为头疼,如此怎能不出纰漏?
想着,张婶端了汤药过来,见谢瞻立于窗前阴影处,握住手腕沉思,不由出声,开盅将药盛出,端至他身边,“先生,药汤已好,趁热喝下吧!”
谢瞻回神,转身接过,“婶子,明日是清明了吧?”
“又是一年清明了,先生注意保暖,雨水寒凉。”
谢瞻将药一口饮尽,将药盏递给张婶,“婶子,明日便不如往年一样准备了。”
张婶应了声好,便躬身退出。
东廊下,风起梨叶簌簌直响。
隔日微雨天。
谢瞻卯时起身,晨晓便准备妥当了。
张大叔候着门,不多时远远瞥见王府一小厮驾着马车过来,他照吩咐引至堂中,见谢瞻。
“先生妥当了?即刻便启身吧——”
“殿下为何派你来?”
眼前顾三年倒不闲适了,却是过于拘谨紧绷地立于一旁,听到忙解释:“先生当我是寻常小厮——”
谢瞻眉头未舒却雍容雅步,略显思索,“入宫后自有内侍照应,你跟着也不如是,只怕更加引人注目。”念及,“送我入宫后,即刻回来。”
顾三年不语谦卑。
谢瞻止步,“何事?”
顾三年道:“先生当奴才是寻常小厮,宫中不比王府,若有心人做点文章,先生恐怕应付不过来,殿下吩咐奴才处处随行保护先生!”
“你便是去,也无甚作用,难为我不知宫中礼节,令殿下处处担忧。”
“您言重了——”
谢瞻一时之间也不甚明白顾亭林此举是何意,只得让顾三年跟着离府入宫。
他虽不喜,却也默许了,他对皇帝召见他这件事,本身没有多少把握,更不相信顾东非几句话就让皇帝对他产生兴趣,背后的原因恐不如他所想。
谢瞻从前是魔教少主,纵使多智,也不过一个江湖人,更者现在也不过是一介废人。他将智慧作为交易,困于国都多年不得解脱。这些年来,步步如履薄冰,精巧谋划,并不像他对顾亭林展现的那般自信,他谢子复并非事事周全,掌控全局。
若是谁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比起顾亭林,他如今要见的人掌握着更大的权力。
可比起君如猛虎,幼崽更好拿捏!他的目的更容易达到!
不多时,顾三年的声音车外响起,“先生,到北城了。”良久未闻声,顾三年又轻声喊了,“先生?”
谢瞻掀起车帘,慢条斯理地下车,正了正衣冠,看前方巍峨的宫殿,肃静而镇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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