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错落,月影随人。
魔域西北境,争芳楼。
“您说的脂醉姑娘啊,她确实是争芳楼的人。”鸨母皮笑肉不笑,烟杆子悬在指尖,语调慢悠悠。
与她交谈的苏晗着一身白金华服,明明穿着放肆张扬,偏偏身上没什么魔族世家纨绔气息,反倒是身姿挺拔如苍松。
一个人的着装可以随意更改,但是身段和气质是很难伪装出来的。气息太净,鸨母认定这绝不可能是魔族之人。
“我要带她走,赎金多少?”少年目光淡然,但是双眼紧紧盯着她,无端给人压力。
鸨母毕竟是西北境魔君的手下,自然不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别急,话还没说完。”鸨母吐了一口烟,虽然两人距离并不算近,可是闻到烟味,少年还是轻轻了一下皱眉,随机又恢复寻常。
鸨母捕捉到他稍纵即逝的抵触,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测。连话语间都带了几分真切的笑意:“小郎君,脂醉姑娘已经跟着魔君享福去了。你来晚一步了哦。”
“我们昨日来时,你不是说争芳楼的姑娘只有今夜才能竞拍出价吗?”少年明显带了点焦急。
“我们魔君的规矩,才是西北境的规矩。”鸨母觉得他天真得可笑,只是留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离开了。
这小郎君未免太不知世事,也不瞧瞧这是在谁的地盘。
鸨母离开后,少年也立即离开了争芳楼。
“我瞧着他,是要往魔宫方向去了。”争芳楼最高处,鸨母不紧不慢地说道,“跟着他,别让他扰了魔君大人的喜事。”
她身边不知何时现身的侍从应下指令,随即隐匿于暗处。
苏晗本意是不扰动魔君带走脂醉,可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自然是没有傻到直接大摇大摆去魔宫抢人,他早就做了两手打算,魔域之人狡诈多疑,他并不精于伪装,且终究不是魔族中人,一旦被揭穿,很难有退路,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骗过那个鸨母。
经过华灯绚烂的街道时,他还特意将脚步加快,刻意隐匿了气息,好打乱后面尾随者的阵脚。
没过多久,苏晗又似不经意般透露给他一丝踪迹。不出他所料,后面的人只能被迫跟的更紧了。
没几次下来,后面的人就急了。
收网。
在侍从第四次凝神寻找他踪影的时候,苏晗直接从背后一击打晕了他。
他从侍从身上摸出令牌,给侍从下了缚魔令,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又往魔宫方向赶。
魔宫今夜设喜宴,据说是魔君虞召要迎娶魔后。
因此,魔君一早就下令,今日无论何事都不能去找他。
所以当苏晗拿着令牌求见魔君时,魔宫侍从并不买账。
“可是事关争芳楼利益,如果魔君不赶快去救场,我怕今夜过后再无争芳楼。”苏晗道。
侍从嗤笑一声:“切,天塌了争芳楼都不会倒台。一边去,别惹得魔君不痛快。”
“念湘公主去了争芳楼,说是什么微吟并没有死,非要我们家大人把她交出来。”
听他说完,侍从脸色果然变了,拔腿往殿内跑。
在前往魔域前,他就知道虞召已经和西南境魔君的长女念湘订下婚约。
虞召未曾与念湘取消婚约,这么做无疑是在打念湘的脸。
所以只有让他们误以为念湘已经入了西北境才能引虞召离开。
如今的魔宫并非真正的西北境魔宫,而是前西北境魔君为其女儿所建行宫。
前任魔君之女,微吟,也就是虞召今夜要迎娶的魔后。
不过她如今被虞召改了身份,因此鲜有人知,虞召从争芳楼接回的妓子便是前任魔君之女。
苏晗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早在西北境最早掀起战乱之时,他就奉长老之命接她回去。
他犹记初见,她坐在主位上,坚定拒绝。
“你我并非一路人,我好好的魔族公主不做,为何要随你回去?”
他耐心同她讲了西北境如今的险恶局势:“西北境如今已经不在你母亲的掌控中,若是她败了,你焉有命在?若是同我离开,师父他不会苛待你的。毕竟……”毕竟他是你生父,总不会不顾这层血缘关系。
可是没等他说完,微吟就打断他,身子放松向后倾倒,坠入软罗窝里,她轻飘飘的声音传到苏晗耳朵里,像是半开玩笑的和他说:“怕什么,那我就同母亲死在西北境好了。”
她绯红的纱衣像是夏日的火烧云,红的热烈急切,就像是燃尽了一天最后的光明。
靡丽又娇艳。
既然微吟这么说了,那他自然不可能强行掳她回去。
今时不同往日,虞召出手血洗西北境内的叛乱者,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苏晗认为以微吟的性子,既然没有死在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