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专可着原主一个人欺负。
这次送荔队伍,就是她在里面搅和,才让许玉娘的处境如此艰难。以至于明明生病了,还被疑心矫情躲懒,惹来变本加厉的嘲笑排挤,最后一命呜呼。
许玉真不耐烦与她虚情假意,强忍着不崩人设,催促道:“表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赵娣神色微怔,没想到许玉娘竟真聪明了不少,也好,省得她多费口舌:“喂,玉娘,你这法子到底能不能成?陈大人若真要为你请奏,必须将我捎上。”
许玉真盯着她,目光古怪:“将你捎上?”
赵娣以为她怕自己抢功,难得软言怂恿:“当然,你我姊妹一场,荣华富贵,怎好独吞?”
可叫许玉真质疑的,并不仅是两人虚无缥缈的姐妹情,而是有荣华富贵的好事,真能轮得到她?
唯恐是祸非福。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装作苦恼地皱起眉:“我自然是愿意,就怕陈大人……表姐,你向来比我有办法,大人平日也对你多有照拂,不如亲去找他说一说罢。”
赵娣一听,脸色先是一红,随即一白,恼羞成怒地瞪她一眼,竟真扭腰摆腚趁着暮色,钻进了队伍前列唯二的帐篷里。其他诸人眼观鼻、鼻观心,皆见怪不怪地继续忙碌手上的活计。
许玉真默默堵上耳朵。
世上奇葩千千万,每一朵都有自己的活法。像赵娣这种自以为走了捷径,殊不知只是与虎谋皮。
*
不论赵娣和陈早私下怎样交易,总之,天玺四年六月廿七日卯时,贡荔队伍顺利入京,暂驻皇宫下房,等待安排。
青灰色的月儿悄莫声息地融化在云雾里,如轮的旭日东升,橘金色的光芒侵袭周边,一点一点笼罩整座宫殿城池。不久,低沉浑厚的钟鸣犹如龙吟劈天盖地,无端紧张的氛围渐渐在队伍中弥漫。
许玉真站在窗边,遥看远处一片方正的凹地,四角高台矗立四根刻满符文的白玉石柱,本应最肃穆威严,却因突兀加铸了参差不齐的刑架,并挂各式各样的刑具,又添几分阴恻割裂。
一个脏颓的血人,呈大字状,被钉在其中一根柱上,脚下的血染红了一地。偶有宫人从旁经过,都快步疾走,唯恐避之不及。
她眯起眼睛凝神再看,尽管只瞥见半张脸,还是一眼认出,此人不正是率先去面圣复命的孙公公?
饶是她一贯自诩心理素质过硬,此刻也禁不住内心一骇,扭头不敢深想。
不久,门口传来响动,一位陆公公迈步而入,他一双狭长厉眼,审视又严肃地遍扫过众人,问道:“许玉娘、赵娣安在?”
赵娣三两步站出来,讨好地笑:“回公公,奴婢就是赵娣。”说完又积极地将许玉真拽到身边,“这是我表妹,许玉娘。”
许玉真眨眨眼,只微笑见礼,不多话。
很快,两人并肩,跟在陆公公身后顺着宫墙往外走。日光刺人,没一点遮阴,正好直射许玉真面上,她忍住伸手遮挡的冲动,靠轻微眨眼忍耐暑气的蒸腾。
然而,她这厢谨小慎微,却不防同行积极作死。
“公公,”赵娣压低嗓音,从袖口中掏出存了许久的银锭,“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陆公公脚步不停,视若罔闻。
许玉真趁机捋了一下脸侧的汗珠,恨不得原地消失。
赵娣拿出乡下人拉拉扯扯那一套,强塞进他腰间,谄媚道:“公公,咱们这是上哪儿?能否提点一二?”
陆公公顿住脚步,只两指捡了银子,随手扔在地上,抽出丝绢反复擦拭手指。片刻,才轻抬下巴冷冷警告:“宫闱重地,陛下面前,谨言慎行。”
此次竟是皇帝召见!
许玉真心中惊诧,不再装聋作哑,水润的杏眸里露出感激:“谢公公提点。”
陆公公不答,肃着脸,转身行进。赵娣自讨没趣,只好跺跺脚,不甘心地跟上。几人快步疾走,须臾来到殿外。
此处有一种诡异的安静,虽立侍不少宫女太监,却个个屏气凝神。一如深红的宫墙被死死嵌在地上,他们不过是纹在墙上的塑像,目光麻木,需得金尊玉口渡上密语,方敢变成活人。
走在前头的陆公公驻足抬手理好衣冠,目光深重地看向两人。虽然无形,但落在许玉真身上,却有极端的重量,将她层层环绕,密不透气。
她识时务地敛目垂首,只盯着自己眼前鼻下的一块砖,绝不多看旁处。虽然作为一名后世的独立女性,什么样的大场合没见过,心中刺激大过恐惧,但孙公公的下场叫她愈加见识封建社会皇权至上,入乡随俗,绝不愿犯丁点怠慢轻敌的失误。
陆公公微微颔首,一转身,殿门“吱呀”从内打开。许玉真察觉他直挺的背脊猛然低矮下去,仅是背影,就叫人轻易看出内心如履薄冰的战栗。
她秀眉微蹙,亦步亦趋踏进殿门。殿内屋顶颇高,灯火在四壁,由一条条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