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散玉王爷与白寒山出了幻雾林,在血菊家中休整些日子便回到玉王府中,已是十月有余。自从幻雾林中脱身而去,白寒山便在散玉王爷身边贴身随值,府中人等几月奔寻,终可歇缓。
这一日晚,散玉王爷饭罢未饮,翻开孟靖渊赠的书籍,不知是书中内容不合心思,还是赠书的人不合心意,她合上书,踱步而出,散漫的走。夜色太淡,只在天边显了颜色,云已衬了夕阳的晕,越发模糊不清。水塘中也是寂静,没有池鱼的欢笑声,只有寂寥的枯枝擎着半边残叶。行至望月亭中,幻玉坐在石凳上,却不觉得这夜凉了。侍从给散玉王爷披上斗篷,幻玉挥右手道:“都下去吧!”侍从退下,白寒山与众皆退之。
白寒山走了几步,在望月亭台阶尽头的树下停住脚步,侍立在此。
夜空之上,月竟逐为红色,渐化作血月。幻玉拿出那日在西海湖边拾得的玉剑,血月下,她抚着剑身,半垂眸眼,尽显忧愁。兀地手指吃痛,眉头微皱,手上又被这未曾开刃的玉剑割了一道口子,又如那日一般,一滴血滴入剑身的凹刻中,血液充斥了凹处,在血月的映衬下,现出四个字“剔魂之剑”。这四个字荡出一缕薄烟,淡淡的血色薄烟凝聚在空气中,把幻玉的忧愁全展示了出来,一幕幕,与孟靖渊在悦苒客栈的相遇,在吴国皇宫的相识,还有自以为是的相知。她眼里泛了泪,又不肯流淌出来。
白寒山在亭下的海棠树下,望得异样。今日月色诡异,竟显血色,未得诏令,只得在此静候。
幻玉站起身来,眼看着一幕幕如画就般的往事,拿着玉剑轻轻划过一张薄烟,嘴里喃喃的说:“把这个人剔出去就好了。”玉剑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从幻玉手中脱去径自动身去了,原本短如匕首的身躯也晃作一把长剑,把薄薄血色烟雾中的孟靖渊统统剔除干净,似乎这样主人的烦恼就此解决了。
幻玉坐在望月亭中,轻抚玉剑,似乎忘记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忘记。
夜空血月褪逐,明月渐现。幻玉趴在亭中睡着了,任凭冷风嘲弄。
次日晨,幻玉饭后正欲饮下一碗苦药,有侍从来报,南傩新王来访。幻玉已听闻南傩王已成先王,原王子为新王。这南傩新王正是与幻玉有过婚约的原南傩王子凌霰冰。幻玉迟疑拿着手中的药,心中思索:如今茜香国主已定,南傩新王初登大宝,特来偏远之地拉拢失势王爷恐居心叵测,不想与他国有任何沾染。如今看来当初托“病重”为说辞的取消婚约也大约是假象。
散玉王爷断然道:“去回南傩王,本王病体不适,无法见客,请他自回吧!”话毕,把药饮下,躺在床上休憩。
凌霰冰本在客厅等候,他听闻她去了边散封地,被封为散玉王爷,边散贫瘠,心中甚是挂念,稳定了朝中局势便驰马来见。他已思索几日以何种身份来见她,是青峰山上的五师兄凌绍?还是谛消婚约的南傩凌霰冰?反复迟疑终是决定以最郑重的身份特来相见。
这时有人来报,“禀王上,王爷身体恹漾,已饮了汤药睡下,不便见客,敬请王上自回。”
“病了?”凌霰冰口中疑虑,坐在圈椅上没有动身。跟随的侍卫收回迈出的一只脚。他心里嗤笑师妹也用装病来做托词,说道,“不要紧,本王可以等。”
侍者给南傩王上了茶,又去回禀了散玉王爷,“已告知南傩王,他不肯走,要等王爷。”
幻玉揣度南傩王的来意:难道是想与自己重修“旧好”以图茜香?她摇了摇头,对侍从说道:“随他等去吧!不必伺候。”午饭毕又吃了药睡去了。
日堕西山,醒了的散玉王爷又去花园看落日。身处落日 ,并未抬头看它。这时有侍卫拦截的声音,有未被拦住之人闯入的声音。
只听“南傩新王见过散玉新王。”南傩王一显卑微。凌霰冰抬头,只见幻玉身着淡青色夹袍,发束囚髻,插戴着冷清的簪钗,腰间佩着镂空海棠花白玉香囊。
幻玉挥手,让拦截未遂的侍卫归回原岗。她背对南傩王,并未转身,冷冷道:“新王来此何事?”
南傩王听着冰冷的声音,眼前的人分明只是散玉王爷而非是自己的师妹幻玉,未料她如此冰冷的态度却又觉得该是如此,“特来请罪。”
“不必,请南傩王自回,自退婚之日起,尔与本王并无干系,请日后不要前来打扰。”说着饮下盏中的半碗茶,热茶在空气中停驻久了,不免有些清冷,幻玉不禁咳了起来。
凌霰冰听着咳声,攒起眉头,心想:难道“身体恹漾”不仅仅是假意的推脱,不禁柔声唤道:“七师妹?”
幻玉听这一声“七师妹”心中一紧,这声音能是谁唤出来的呢?这里只有一个刚刚闯进来的陌生人,原只想把他打发走,奈何却赖着不肯走,扰自己清幽,像一只苍蝇。
咳声止住,凌霰冰向前两步,又唤道:“七师妹。”
幻玉循着声音回头看去,身体也不自禁的站起来。一别数年,她看着来人,发束山火金冠,一袭黑色织金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