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何铁英背着书包,吃着小笼包等在公交车站,一个极显眼的物件儿斜挎在她身上。
上次“服装店上新毛衣”的话题展开后,蒋女士便循循善诱,积极鼓励她动手丰衣,又体谅她是个学生,于是善解人意地化繁为简——用前年勾毛线鞋剩下的毛线教她织了一个水杯兜。
省事儿又省钱,掌家妇女,不外如是。
同过冬穿的毛线鞋一个色儿的毛织兜此刻正挂在何铁英身上,镂空的花样,醒目的颜色,很别致的范儿。
何铁英咽下嘴里香香软软的小笼包,砸吧着嘴从毛织兜里取出她爸给她买的中老年标志性水杯。
她拧开盖子,把杯口送到嘴边,温温热气熏上她眼睫,她连着“咕噜”狂饮了三口。
“啊!”
一声喟叹,白湛湛的热牛奶沾在唇上,她伸出舌头向上一卷,利落地舔净了。
几许阳光倾洒在晨雾里,车流如缤纷的鱼群。昏暗中,一双冷眸透过明净的鱼目将少女美滋滋进食的一幕尽收眼底,而后倏然离去。
像是流星,短暂途经。
“嗤——”
刹车声响,公交车到了。
秋来易生雾,加之昨夜的雨淅沥沥淌到几近天明才停歇,此时的临沽薄雾半笼,阳光未盛,俨然一幅水墨氤氲、浓淡相宜的幅画。
马路两边,银杏小道已上初黄,润物细无声地袭占着看似浓盛的绿。
何铁英坐在最后一排,枕靠座椅对着窗外发呆。下一秒,一团火从路尽头的雾里烧出来,点燃一树树青黄相融的叶,将她眼睛燃亮。
她坐直腰,看火烧过来。
火色身影由远及近,透过窗户,她看见了乌黑如墨的发,俊美无比的脸和一双美丽之极的眼睛。
未览芳华的瞳孔惊叹于景色的美好,好景却不愿停留,很快与车窗交错。
少女一把推开车窗,侧脸向后望去,湿润清冷的尘嚣中,火红背影燃败了一路风景。
枫桥中学在接近三百所的市高中排行榜上处于中下位置,一直以来默默无名,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更是一般。只是,今年却给了人一些惊喜。
“网球、排球场,书画室都整出来了,宿舍和厕所都给翻新了,多了一套校服,居然还多了六棵树!校长他们暑假都干嘛了啊!?”
刚从厕所里走出来的何铁英和程姳便听见高年级的女生这样一通感慨。
“那些毕业了的知道了应该会泪目吧?想我初中那会儿,学校从我初一给学生画饼画到我初三毕业暑假过完了都还没见到影子呢!”
“嘎哈哈哈你讲得好搞笑!”
“幸好我们才高二,不差享受。而且,嘿嘿……还有超帅的学弟看!”
听着两个高二女生的对话,何铁英和程姳手勾着手,相视一笑。
一个多月前入学报道的那天,学校的一切都让她俩开心,最开心的莫过于两人被分到同一个班。
只是——
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前面左边的女生激动附和:“对对!怎么能那么帅?简直就是小说漫画里的男主走了出来!听说成绩也很好。而且这届高一新生里还有不少帅哥美女,所以校长他们是去庙里上香了吗?”
只是这帅哥在哪里?
令人好奇的对话兴致勃勃飘向二楼,何铁英与程姳遗憾地左转,回到高一(3)班的教室。
两人走到最后一排座位坐下,一个摸出漫画书,一个打开满是漫画男女主贴图的笔记本,一起为了那句“小说漫画里的男主走了出来”严谨求证。
漫画书里,男主在壁咚女主;贴图上,男主正对女主邪魅一笑。他们都有着锋利的下巴,比卡巴兰广告里的眼睛还要大而闪烁,且深邃的不规则多边形魅惑眼睛,以及5毫米厚的眼线。
“真的像这个样子吗?”程姳问。
何铁英毫不犹豫地回答:“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程姳思考可能性:“也许是我们找的风格不对,我们手里的有些超人类了。”
“你本子上贴的为什么全是这种超人类的?”
“你为啥就把这种浮夸风的漫画放在教室?”
友谊的小船开始划向了互相指责的小水沟。
“你俩在干嘛?”
一个扎麻花辫马尾的后脑勺,忽然从前面凑近。
前桌同学蒋羽宁,后仰着上身半侧着脸,目光精准落在何铁英手里的漫画书上。
听了何铁英和程姳说的,蒋羽宁眼睛眨出疑惑:“你们不会才知道吧?”
何铁英和程姳回以她清澈懵懂的眼神。
“这个事开学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就传开了,一周下来已经传遍了好吗?现在全校都知道,咱们枫桥中学出了两个超级美少男。”说完,蒋羽宁又将目光放在何铁英手里的漫画书上。
“我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