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大笑着离开了。
场中除了我们四个外，其他的宫女侍从们恨不得把头埋在地里，只能看见她们头上乌黑的发髻上别着的宫花。
静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拍了下座椅：“这老八还真是混不吝。”
九皇子低着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哑：“都下去。”
宫女侍从如蒙大赦，又快又轻地离场。
我没动。
九皇子瞥我一眼，没说什么，转而对着静妃娘娘：“母妃，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
“本宫知道……只是那八皇子势盛，我实在不想你一点”
“母妃，八皇兄不是傻子，你安排的那些伎俩，他早就看明白了。”
静妃娘娘想辩解的话噎在喉咙里，九皇子又望向宿主：“今日之事，吓到你了吧。”
宿主很艰难才露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有。”
“这里是京城，他虽然不喜欢你，但不会真的动手杀你。”九皇子朝宿主的脖颈伸出手，却被她下意识躲开。
他的手一僵，若无其事地又收了回去：“我那里常备伤药，一会让人给你送去，你记得好好上药。”
“哎。”宿主攥了攥我的手，手心湿凉。正当我要扶着她走出去的时候，他又在背后突然叫住了宿主。
“阿原，你要信我。”
宿主背着九皇子，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才回过头：“嗯。”
她信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宿主那时候的眼神，像是看见了金钗分股，玉环坠地：“我信你。”
那金钗掰成两节，玉环摔在地上，裂出的碎片一点点泛起泪光，她却让尖锐的碎片扎在眼里，不肯让痛呼从她嘴里喊出。
临上马车的时候，我又听见掷杯声。
静妃娘娘手指着九皇子，不知在说些什么，半晌后颤颤收手，捂着脸开始落泪。
宿主坐在马车里，身边还是刚刚给她化妆时凌乱摆放的首饰。
她的眼睛望着马车上方的天花板，依旧泪光闪烁却不掉泪。
她问我：“今天……他是真的把我当成棋子了吗？”
这很难说，我只是好感度系统。
“目前九皇子的好感度是60。”我只能干巴巴地说。
“这样啊。”她一直挺着的肩背松了下来：“六十啊。”
“嗯，刚刚下降了两点。”
她笑了一声，眼泪终于涌了出来：“我都信了，我信他了。”
“他还给我降好感！”
她扑进我怀里，哭的浑身都在发抖：“他算什么东西啊，他还不信我！他tm还降我好感！”
“我都信他了……”她伏在我怀里，翻来覆去的念着相似的话。
我说过，九皇子是一个很自觉的攻略对象。他没让宿主走太久，自己就演完了攻略场景。
只是现在看来，他好像是把宿主当成攻略对象了。
“以后不信了。”我摸着宿主的脊背，顺着她的发丝：“他和八皇子一样坏。”
“都是坏东西。”
宿主这次哭的很久，眼睛肿的眼缝都快睁不开，直到哭累睡了过去才停下。
我背着她回了别宫，将她放在床榻上点起安神香。
九皇子的人深夜将那一提篮的药膏送来，我瞧了眼内容，就开始头秃。
九皇子甚是贴心，把所有能找到的药膏都送了一份，甚至还有一看就是宫内式样的药膏。
大概是静妃娘娘匀的。
那小宫侍一身寒露，嘴唇冻得发紫，还是强撑着问我宿主的近况。
“……”
我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据实以告，还是尽可能美化一下。
从现在开始当哑巴还来得及吗？
宫侍往寝宫里探了一眼，我抬手拦住，终于找到合适的说辞：“公主已经睡下，不送了。”
他还是探头，好半天才犹犹豫豫，从身后抱出了一个精美绝伦的雕漆匣子：“这是静妃娘娘给公主的礼物。”
我将那富贵到一时半会找不出开口的匣子打开，看到了一对洁白如雪的对镯。
“这是娘娘的陪嫁物件。”宫侍挤了挤眼睛：“娘娘说，今日之事还望公主不要放在心上。八皇子为人狂悖，说的话也荒唐无稽，这礼物也是为了安公主的心。”
“哦。”我应了一声，准备转身就走。
他连忙拉住我，又小声：“还有，匣子底下有一封九皇子的信，你记得提醒你家公主翻翻。”
为什么不光明正大送？
大概是我迷惑的表情没怎么遮掩，宫侍半捂着嘴：“小情侣的事，哪是我们说道的 。”
等我回了屋，宿主不知什么时候又坐了起来，豆大的灯光下也能看见她红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