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来晚了?怎么这戏唱到了台下去?”
齐临沧在一片请安声中步入后园,没顾这场闹剧的因果,只是扬声向着慕老夫人问安。
随即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青桃二人,瞧见哭得梨花带雨的“假公主”。
“洛浦疑回雪,巫山似旦云。原是不信的,如今倒是见着了。”
“孤见过你阿姊,你们长得不甚相似,倒是与姑母有些像。”
一旁看热闹的梨云倒吸了口气。
慕老夫人先前是同太宗合出一母的,论起辈分当今圣上还要称声姑母,一生育有一儿一女,儿子正是慕将军,因着带兵打仗之能颇受圣上重用,近几年来西境频有战事,全靠慕将军以十万慕家军守境,故京城的慕府也连带着权势滔天。
慕将军有个妹妹,早些年被封月韶郡主嫁至晋梓和亲,受封戚夫人。
便是太子口中的姑母。
可戚夫人毕竟已嫁作晋梓妇,早在天元攻打晋梓前便不得不与慕家做了了断。
底下那女子哭得实在惹人心疼,桃花眼中噙着泪,与当年嫁去晋梓前的戚夫人着实太像。
慕老夫人思及这茬连手都在抖,小女儿出嫁前便是她心尖上的明珠,如今死在晋梓连尸身也不曾存留,只余一方衣冠冢存于世间。
她瞧着底下女子,眼眶里也涌上泪水。
“司亭,你觉得呢?”
没在意那人是如何回答的,当裴司亭的声音再度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楚玙耳畔,她步伐微顿,心中似有什么悄然经过,怔了一瞬。
后园被布置得十分喜庆,光是灯笼就摆了几百个。
烛火跳跃在暗红笼布,她循声看去,那人如画中仙人般影绰不清,唯有月色清透刺入眼底,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忽悠清风拂过,吹倒了灯烛半瞬,在静谧中惹了骚乱。
楚玙知晓就这一瞬,若错过,她便走不得了。
她不愿再见裴司亭,令人难堪的前世今生,她都不愿再与他相见。
于是她提步便走,不再回头。
慕老夫人的选择太过清晰,接下来如何太显而易见。
这带了玉佩的女子本就出现得蹊跷,慕淮苏许是知情,可太子和裴司亭能如此及时赶到,倒有几分意思了。
她倚在桌前,取了新送来的杏仁羹慢条斯理地搅着。
黏稠的乳白羹自勺间滑落,她静静看着液体再融于水,有几分出神。
她本就是个人懒腹黑不思进取的性子,可偏生睚眦必报。
虽不计较些微末得失,可却也不愿被人欺负了去。
先前派出去的那批人已回了信,这般造势下去,就不怕鱼儿不上钩。
“在想什么?”
“在想慕家三郎果如坊间传闻那般风华俊逸,惹得人接二连三得上门当妹妹。”
慕淮苏眉梢轻挑,笑着同她面对面:“你明知晓不是冲我来的。”
“知晓,还知晓不过是三少爷的小小戏局,权当讨个乐子。”楚玙翻阅着手中信件,多是些回报顺利成事的,偶有几份字迹多的,她便要细细思索琢磨许久。
慕淮苏接过了她的汤匙,替她搅着那碗过烫的杏仁羹,热气在两人间氤氲开。
“如何?”
“她那张脸确是太像戚夫人,便是假的祖母也认了,更何况太子出面保她。”
楚玙颔首,那女子比如今的她更像前世的慕淮初,也更像戚夫人。
既然慕老夫人前世会因为她长得像戚夫人便留下她,这世留下这女子也不算意外。
虽不知尚春秋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如今的面貌确实与前世仅五成相似。
楚玙又想到那姜花,顿了顿开口道:“自我前世入府时,你便知晓我并非慕淮初。”
慕淮苏闻言回:“便是姑母托人带了信给我.”
相隔太久,楚玙已经有些记不清戚夫人的样子,只依稀记得在裴司亭出现在她枯燥狼狈的幼时前,那位永远带着笑意的贵妇人总是温柔地讲着上元夫人的故事哄她入睡,会在她生病时为她熬一碗带着甜意的姜茶。
后来便是裴司亭的出现代替了这个角色,他与她共处三载,教她诗书礼乐,教她射御六艺,却没教她当大厦将倾之时该如何自处。
于是戚夫人便去世了,她夹在异乡与故土之间,死在下了雪的晋梓,衣冠冢葬在楚玙最爱的桃林。
“裴司亭……”慕淮苏顿了顿。
楚玙正双指夹着信放于烛火上,火舌翻涌上来吞噬掉她手中的信纸,眼看着就要翻上她的手指,她却稳稳拿着没撒手,直到火焰逼近才轻巧放手反问。
“裴司亭如何?”
慕淮苏将温度已适中的杏仁羹移至她面前。
“……奉了圣谕,要见尚春秋。”
楚玙“啧”了一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