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风雪停歇,明月山庄一片寂静,格外好眠。早晨也无人催促她起身端什么太子妃的规矩,绰绰饱睡至午后才起。醒时肚子饿得打鼓,格外想念厨娘做的鳜鱼羹。
她抚了抚肚子,奇怪李屿为何没来叫她,莫不是自己吃饱了就不管她了。
闭眼运了妖力,在庄中找寻李屿。蛾眉汤里空无一人,李屿却是睡在了凸月汤那边。
往常这个时辰李屿早练完晨功外出了,也不曾见他有午睡的习惯,绰绰觉得古怪,传声喊了他的名字。李屿只动了动眉,既没回她也没睁眼。
绰绰抬高声音又喊了,这回却连眉毛也没动了。
想起昨夜他冒着风雪给自己送水,绰绰隐隐有些担心,又运力探了他的额头,比泉汤还要烫。
竟然真的病了。
山庄里只剩了他们两个,绰绰怕他病死在里头也无人管,赶紧穿好衣裳去凸月汤找他。
山庄覆了层薄雪,日光照在雪上折射出刺眼光芒。绰绰眯着眼一路小跑,走过小道时两侧树枝晃动,簌簌落雪,雪碎落进衣领里,冷得她直发抖。
气喘吁吁到了凸月汤,房门却是反锁的。
这门锁得结实,绰绰受了凉法力微弱震不开,心里着急,绕着屋子前后转了转,见有扇窗子老旧,拆起来倒是省力。于是妖力混着蛮力,硬将那窗子拆了下来,扔在地上垫脚,爬窗进去了。
李屿仍仰躺在榻上,绰绰摇了他半晌他才半睁眼睛,含含糊糊说了句渴。
绰绰赶紧倒了水喂他,李屿喝了水,恢复了些许精神。
“要不我们下山吧。”见李屿病得这般重,庄子里又没有郎中,绰绰担心他撑不住。
“不可。”李屿摇头,“若是圣人知道我们欺瞒了他恐会惹疑。”他清楚自己的病势,不过是昨夜给绰绰送水时寒气侵了体,躺上两日便无碍了。
绰绰知道他是被自己折腾病的,心里有些愧疚,问道:“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厨房做。”
“有口热粥喝便好。”他也不敢指望绰绰能烹出什么山珍海味来,能有五谷下肚便可。
绰绰点点头,帮他把被子盖好后便出去了。临去时趁着身上还暖和,动了动手指将拆了的窗子补上了。
厨舍里现成的只有胡饼和巨胜奴,冻得发硬,李屿病成这般定是吃不下去的。
绰绰自己先啃了块巨胜奴充饥,生了灶火煮粥,又进菜窖挑了些水灵的蔬果洗了。
好在杨玉绰并非生来便是金尊玉贵,在杨家的时候常入厨房烹些家常菜肴。绰绰凭着记忆将菜切了,另起一炉灶炒了萝卜丝,蒸了鸡蛋羹。
李屿迷迷糊糊躺在榻上,肚子饿得厉害,也不知那小牡丹能不能在他饿死前煮出一碗粥来。
他在心里头暗暗埋怨,贤宗过腻了前呼后拥的日子,想与范金陵尝一尝寻常百姓的柴米油盐无可厚非,却又何必把所有下人都赶出去,平白让他们受这份苦。
正胡乱想着,隐约闻见了菜肴的香气,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
“你可还好?”
李屿听见声音,硬撑着坐起来,一用力就觉天旋地转,也不知是饿的还是病的。
绰绰盛了一小碗粥,见李屿连坐起身都甚是艰难,便把粥端了过去。
她舀了一勺,自己先沾唇试了试温度,外头天冷,刚出炉的粥就已凉了,刚好入口。
她将那勺粥送到李屿唇边,李屿愣了愣,仍是吃了。
这粥熬得火候正好,浓稠顺滑,入了口便滑入喉咙,原本翻滚的胃一下就熨帖了。
绰绰又舀了鸡蛋羹给他,鲜香嫩滑,竟比御厨做的还好。
“没想到你的厨艺还不错。”李屿拿眼神示意,仍要喝粥。
绰绰又喂了一勺过去,得意道:“熬粥罢了,哪能难得倒我。”
李屿吃着清粥小菜,忽然明白了为何贤宗会羡慕寻常夫妻过日子的乐趣。若是将来荡除了大檀的隐患,他倒不介意与小牡丹过这样平淡安稳的日子。
“方才见厨房里备了治风寒的药,我已经熬上了,待你吃好了我就去端过来。”
李屿吃了粥菜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接过绰绰手上的碗,道:“火得看着,我自己吃就行。”可别把人家庄子给点了。
绰绰以为他是担心药熬干了,见他拿碗的手很是稳当,便放心回厨舍去了。
不多时,端了碗黑乎乎的药回来。
李屿凑近闻了闻,总觉得与他喝过的风寒药不大一样。
“喝吧,我加了许多红糖进去,不苦。”
怪不得味道如此怪异。
李屿不忍辜负她这一片好心,强忍着将药喝了,又苦又甜,碗底还沉了许多糖渣。
他刚将药碗放下,已有一碗温水飞至他手边。
绰绰站在汤池边上,挥着胳膊隔空收拾碗筷。李屿取了碗将水喝了,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