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青捧着茶水才喝了两口,就见贾琏快步走了进来,对她抱拳恭敬道:“先生,船上掌事的已经安排好了,舱底下的库位也腾挪开了。您看?”
李楠青将茶杯放下,站起身来:“那便去吧,还劳二爷带个路。”
因着贾琏之前的吩咐,掌事的将所有水手舵工都调开了,从甲板到舱房,一路上都不见人。只有五子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照得舱底更显幽深漆黑。
三人沿着旋梯一路往下,约莫到了甲板下三层,又往前走了百来步,终于见到一处开阔的区域,两边墙壁上封着鱼油灯,幽幽地投射出暗黄的光。
这次贾琏不等她吩咐,直接搭着五子的肩膀一同转过了身去:“先生,我们已经闭上眼睛了,还请您施展神通术法吧。”说罢,还抽出随身的帕子蒙在五子头上。
若说好奇,贾琏心中确实很好奇,但一则神仙高人吩咐过的,他自然不敢阳奉阴违。二则,相比起满足内心的好奇,他更指望任务能顺利完成,早点交差才是正经。
李楠青道了声“好”,颤抖的手摸着腰间的乾坤袋,闭眼在心中默念道:宝袋打开,所有鱼缸都出来!
似乎又是一阵轻浅的风声,刮得人衣衫下摆微微动了动。李楠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把菩萨佛祖,老君三清都拜了个遍。拜托拜托,请一定要成功啊!要是不成功的话,怕不是她立刻就要被扔进这江里成仁了呀……
只是还没等她求完神,贾琏和五子的惊喜声就响了起来:“鱼缸!鱼缸真的出来了!”
李楠青忙睁开眼,十口大鱼缸,齐齐整整,完好无缺地摆在了舱房的地上。五子和贾琏忙扑上前去数,连缸里的鱼都没少一条,看上去还特别活泼灵动,比之前养在院子时里懒洋洋,不爱游动的模样截然不同。
贾琏两眼冒光地走上前来,对着她长揖到膝:“先生,先生!您可真是神人哪!小子肉眼凡胎,不识得您的神通,有怠慢的地方,还请先生恕罪。”
李楠青这提着的心也从嗓子间放回到了肚子里,装着世外高人的风清道骨模样,淡然又不失热切地道:“诶,二爷言重了。我等方外之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虚礼。此番我下山,也是同府上衔玉而生的小公子有些尘缘,想同他会一面,要给他带几句话。也偏巧,正遇到了二爷有事出门,也算是有缘,二爷自不必如此客气。”
好话当然人人爱听,贾琏也不例外。特别是当他亲眼目睹了这位高人的通灵手段后,更是对他敬仰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高人又说同他有缘,叫他不必客气,更是吹得他飘飘然的,似乎自己也沾上了些仙气。
五子上了甲板,去叫船上的人来验货封缸。贾琏引着李楠青回到甲板上的客舱,又是端茶又是递毛巾,好不周到殷勤。
李楠青也东拉西扯地和他说了几句闲话,就把话题引回到了宝玉身上:“不知贵府的宝玉何时在家,我想上门一晤,还望二爷引见。”
贾琏笑道:“这有何难,今日我同先生回去,便可叫了宝玉来见。只是这大半日舟车劳顿的,先生是否要先歇歇?”
李楠青摆手道:“不妨事的,这么点路途,哪就会累着。二爷这会船上的事办好了没有,要是办好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贾琏恭敬道:“已经办好了,方才同船上的掌事交接验办了手续,他们收下了货,收条也已经签了。现在只要将货物平安送到目的地即可,其余的不用咱们操心了。先生若要回去,我现在就叫他们去放下小船。”
李楠青道:“如此便好。那这就回去吧。”
于是三人又搭小船,又是上陆路,换马匹回去。差事也办好了,贾琏心头大石落下,眉梢眼角都挂着几分喜色,特意叫五子慢些骑马,想同这位世外高人好好套套近乎,若是能从他口中探到几分天机,了解自己的仕途走向,财务经济发展脉络,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刚才事出紧急,李楠青也没细看。如今这会并排遛着马儿慢悠悠地走,她倒是看清了,贾琏这厮脸上竟是涂了粉,嘴唇上也抹了红红的唇膏的。虽说她不排斥男生化妆,这年头也流行男人涂脂抹粉的,但是大哥您能不能别顶着一张涂了厚粉的脸,笑得那么谄媚哪?君不见那粉都扑扑往下掉,没掉下来的,已经卡在您出油的眼纹嘴角边了吗?
下次,可一定要记得定妆啊!
再看到贾琏陪笑讨好的脸,一直拐着弯地问她前途一类的问题,她想了想,觉得也是可以暗示警惕一下:“二爷家中妻能妾顺,手握重财,春风得意。若是能安守份内,慎重经济运营,则家宅安定,可无咎矣。”
贾琏听了,面上难掩失望。他原还想从这位高人口中讨得一些口彩,即便不是什么青云直上,手掌大权,至少也该是节节高升,日新月异才是……
只是他习惯了场面应酬,又想着至少高人没说些不好的话,将来就算只这样安稳着,也算勉强可以,便忙将面上神情一换,复又热络起来:“小子多谢先生指点!不知先生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