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郁一直觉得,爱情跟自己无缘。
学中文的人都知道,说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说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说到底,不过是自古文人多薄幸。
舒郁运气不错,遇见的老师们上课钟爱跑题,总避免不了说到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
其中给舒郁印象最深的就是李里,他当年带舒郁班上的古代汉语,讲到古代的婚姻嫁娶,总有一箩筐的话要说。
中文系女多男少,李里时常语重心长谈起爱情,奉劝班里的女孩子们一定要擦亮眼睛,否则不如不谈恋爱。
大概是这类故事听得多了,舒郁更愿意花时间在别人看来枯燥乏味的文献上,而不是和异性社交。
她的做法也很简单,就是装傻。
比如隔壁数计学院的男老师,舒郁几次三番拒绝对方发来的邀约,在学校里遇见,也只是坦坦荡荡地打招呼,不给对方任何误会的可能性。
但是总避免不了意外遇见,比如在学校附近吃饭时遇上和同事聚餐的男同事。
舒郁婉拒了肖樾的拼桌建议,在谷茫即将忍不住笑时,终于得以落座。
“舒老师魅力不减当年,果然很受年轻男同志的喜欢。”谷茫调侃道。
舒郁手下翻过菜单,面上不动如山,神色自若地点完菜,等服务员收拾菜单离开,才跟谷茫谈这个敏感的话题。
“他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成年人的世界像是被写好的程序,陌生男女见面,上船,结婚,生子,所以跟动物世界的具体区别是什么?是傲慢吗?”
谷茫笑出眼泪,捏着额头附和舒郁:“我就很赞同舒老师的意见,人类最大的问题就是傲慢。”
“但是——”
谷茫眼波流转,看着认识了大半辈子的好朋友:“如果这个人换成那谁呢?”
意味不明的带着强烈指向性的代词,舒郁却能迅速领悟谷茫所指代的那个人。
“新闻我看见了,要说你们什么都没有,不如现在把我下锅给你们助助兴。”谷茫敲了敲杯子,示意舒郁严肃面对拷问。
舒郁也搞不明白他们现在的情况。
聊天并不频繁,湛抒清只有闲暇时会发来几条消息说说自己的情况,多半是一些寻常的有笑点的小事。
他在a市时,总要趁机送来一餐,有时是他自己做的,有时是他点外卖多点的那一份。
“但这些并不在追求范围内,”舒郁信誓旦旦,“以前我也会给你点我想吃但没吃到的菜,或者买奶茶时给你送去一杯,这不是朋友之间的友好交流方式吗?”
“你没谈过恋爱,不懂他看你的眼神有多不清白。”谷茫据理力争。
她和湛抒清也算是老交情了,那人到底什么样,她心里也有一杆秤。
“我有个好办法来实验。”
舒郁听了谷茫提供的想法,沉默片刻:“所以你就是这样忽悠到弟弟的?”
“对付弟弟根本不需要费这种心思,弟弟的心思如果需要我再三试探才能确定,那我还不如在公司跟那群听不懂人话的程序员拉扯。”
“……”
别的不知道,原画师对同事的怨念倒是感受到了。
舒郁婉拒了谷茫提出的建议,并且打算回家。
“上次给你买的那件大衣呢?送洗了吗?”谷茫穿上外套,将脸围得密不透风。
a市冬日的风总是极为凛冽,尤其晚上,犹如冰刀。
“嗯……”舒郁眼神飘忽,把这件事含糊过去。
衣服还在湛抒清家没拿回来。
尽管那是场意外,在朋友刚刚怀疑过他们之间的清白问题的紧要关头,舒郁觉得这个事情不太适合提起。
好在谷茫正在接受凛冽冬风的洗礼,没在意舒郁的异常。
谷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开车过来的。”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舒郁看了一眼打车软件上的号码,分享给谷茫。
两人都喝了些酒,谷茫点开手机通讯录准备摇人。
“两位没开车来吗?”
肖樾和几个同事从远处走过来,在寒冷的冬夜里,白衬衫外只穿了一件学院风大衣,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奔三的人。
“遵守交通法规嘛,肖老师也走吗?”谷茫好奇地看他一眼。
这个时间的偶遇太过显眼,明明她们到店时这位老师已经打算买单,现在却恰好“偶遇”她们,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不过谷茫不是会帮朋友做决定的人,她看了一眼舒郁,确定舒郁无疑,笑着拒绝:“不过我们跟朋友打了电话,等会儿有人来接。”
捂得严严实实的舒郁点头:“肖老师先走吧,谢谢您的好意。”
肖樾眼睛一黯。
舒郁算是新入校的老师里条件最好的一位,带她的有时学科大拿,未来前途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