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爷的“大事”办成了。
本省举兵吞了邻省,正如和氏当年吞了孙氏。
本省一跃成为东部最大省,省长大人自封了总兵——总揽东部十省三分之一的兵力。
和致远高居首功,省长总兵问他想要什么,权、名、利、美女香车……只要他想,做个河清县长也不在话下。
和致远谢却了省长美意,只说近日家务繁忙,小女儿婚期在即,他得赶回去主张,若总兵抬爱,可否许他重建和氏祠堂,为祖宗塑像重镀金身?
省长总兵欣然应允,想这和氏族长不知是太有城府还是太没胆量,竟然满脑子只想自己家里那点事。
背在身后的手摆了一摆,埋伏在帷幔之后的亲兵退下。
省长总兵笑呵呵地亲自把他的“肱骨心腹”送出门,送上轿。省长大人如此礼贤下士,是从来没有的。
和致远再三辞过他的“乘凉大树”,低声吩咐管家老和,出了巷子就换马车速速离开。和老爷如此仓皇狼狈,也是从来没有的。
疾鞭奋蹄,晚饭时分就赶到了家门口。
奇怪的是,无人来迎,连门房也不在。好容易敲开了门,老和气得一脚踹在来人胸口上,那人唉哟一声倒地,老和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儿子和顺,便骂道:“兔崽子!还不快去伺候老爷下马!成天慌脚鸡似的,看我哪天非撕了你的皮不可!”
和顺忙忍痛去扶老爷,只听老爷沉沉地问了句“怎么回事”,却不敢答,抬眼去瞟自己的爹。
老和又骂:“真是个锯嘴葫芦!老爷问话赶紧答啊!”
和顺吓得一激灵,不甚利索地把来龙去脉讲了个八九分。
原来是大太太在“正家风”。
下药毒害四太太的凶手查出来了,正是秀儿和桃儿,大太太以此作筏子,杀鸡儆猴,把全家上下集中到二进院子,明明白白地又立了一次规矩。
和老爷到时,大太太已经训完了话,毕恭毕敬地把主位让给了老爷。
老爷却没坐下,不作声气地环视一周,许多人的头便垂得更低了。
“这府上二百来口人,不能一时一处失了规矩,一切都遵大太太意思,退下吧。”和老爷说完,转身往后院去了。
大太太一步三倒地跟上去,和老爷却没往大太太房里去,打了个弯,进了香橼的屋子。
大太太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平生头一遭,恨爹妈给她裹了一双如此碍事的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