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起这些过往的时候,苏淮之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怆,相反的,她很是平静,平静到让曾若初觉得可怕。
苏淮之认真地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试图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狼狈,但方才与野兽的搏斗时扯下的那一块却是无法复原了。
“若是没有苏延和顾妙吟,我的大姐姐现在或许已经成了大祁杰出的女将,我的二姐姐应当能成为名誉上京的的酒楼主厨,我的三姐姐或许可以凭借着自己优秀的才学成为有名的才女。”她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声,慵懒地斜靠在树干上,轻轻开口道,“自我的几个姐姐出嫁后,她们便一直守着夫家,再也没有回过苏府,我也很少再有机会与她们见面。直到有一次,我见到了苏满之,也就我那位心怀家国的长姐。可这一次见面,我居然感受到她曾经炽热的灵魂已经熄灭。”
新年之时,上京之中信佛的权贵们都会在大年初一那一天起一个大早,赶去城中的寺庙里烧一炷香,顾妙吟也不例外。彼时的苏沐之已经出嫁,苏沁之又要忙着操持府内事务,陪着顾妙吟去寺庙敬香的任务就压在了苏淮之身上。
苏淮之不信佛,便把顾妙吟送了进去,自己则在庙外等候。可就在等候的过程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满之正抱着孩子,跟在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身后,匆匆从庙里走了出来。
多年未见的想念登时冲上了苏淮之的心头。
“长姐!”她朝着苏满之的方向叫了一声,苏满之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也回过了头。
比起曾经在苏府的时候,苏满之如今胖了些许,身上穿得衣裳也是最好的料子制成的,但她的气色却不大好。比起这些,苏淮之最能感觉到的是,她的眼神变了。
苏满之曾经是那样的桀骜不驯,她向来敢爱敢恨,为人果敢,但如今的她眼神里却透露着一丝和曾经不一样的平和,就像……
就像顾妙吟一样。
她认出了不远处的苏淮之,却没敢第一时间给予回应。
前边的妇人瞥了一眼苏满之,毫不在乎地问:“谁啊,你认识?”
“是我娘家的四妹妹……”苏满之小心翼翼地回答。
“哟,居然是娘家人。”妇人扭过都去,语气里尽是漫不经心,“看样子她倒是挺想念你的,算一下你们也有好些年未曾见过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叙叙旧吧。”
苏满之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随后眼里尽是喜悦。
妇人朝身旁的侍女挥了挥手,侍女便顺从地将苏满之怀中的孩子接了过来。
苏满之立刻向妇人行了个礼,感激地说:“儿媳一定早去早回,不让您等候太久。”
“嗯,去吧。”妇人转过身,逗了逗侍女手中的孩子。
在得到允许后,苏满之立刻跑向了苏淮之。她一把拉过了苏淮之,颤动的指尖彰显着她的激动。
“多年未见,不曾想淮之竟长得那么高了。”她眼角含泪,用一句最简单的话道出了这些年的相思之苦。
苏淮之望着这个曾给自己买各种零食的长姐,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了心头。
曾经的她还只是一个只知道维护阿娘的孩子,在她心中,苏满之和苏延对着干也就罢了,可她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和阿娘作对。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喜欢不来自己的这个长姐,在她坠落围墙后有的也只有几分怜悯。直到后来她看清顾妙吟的真面目,她才知道自己当年错的有多离谱。
苏淮之不知道长姐究竟知不知道当年自己伤到右手的内幕,她本想出言询问,可又害怕对方因为这件事受到刺激。
罢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如今都无法挽回,倒不如就这样糊涂下去。
她踌躇片刻,万语千言最终只汇成了一句:“长姐,好久不见,你过得怎样?”
苏满之牵强地勾出了一个憔悴的笑容:“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你今日为何会来这里?”
“你出嫁后没多久,阿娘就信了佛,今日便是来拜佛的。”苏淮之偏过脑袋,瞧了一眼侯在不远处的一行人,“那些是……”
“那位贵妇人是我的婆婆钱夫人,方才我手中抱着的是我的孩子睿儿。”提到孩子,苏满之的笑容似乎松快了些。
苏淮之打量了一番沉睡在侍女怀中的婴孩,不由得问道:“你们明明有带侍从,为何还要你亲手抱孩子?”
苏满之愣了一下神,小声地回答:“钱夫人说,母亲若是亲历亲为的培养孩子,对孩子各方面都有好处,所以……”
“那也不至于一直都要你抱着啊,我看睿儿现在在侍女怀里不也挺好的,不哭不闹。”
苏满之抓住妹妹的手紧了紧,似乎不愿意多讨论这个话题。
她回头望了一眼钱夫人,发现对方的脸上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便连忙回过头说:“淮之,我得先走了。”
“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