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之在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但紧跟着又恢复了正常。
“观察的倒是挺细致的。”她言语淡淡,眼神中强装出来的镇定却减少了几分。
江游川叹了口气。他没有曾若初那副好耐心,也不屑于在苏淮之这种逃犯的身上浪费口舌,毫不留情地催促道:“你究竟上不上来?”
苏淮之瞧了瞧两人的身后,发现这附近除了他俩之外再无旁人,略带嘲讽地嗤笑道:“说得倒是挺轻松的,就凭你们两个,怎么把我弄上去?”
“当然是我们给你丢根绳子,你抓住我们把你拽上来,不然还指望我们八抬大轿把你迎上来吗。”江游川冷冷地说。
“那怕是不成了,我可养尊处优的苏家四小姐,没那力气抓着绳子上吊。”
曾若初看了一眼那棵挂住苏淮之的树枝,发现此时的树枝已经被压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弯度,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知道此时的苏淮之是在嘴硬,她还是放不下面子向自己曾经贬低过的人求助。
她张了张口,准备说些宽慰的话让她配合,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出口,一阵寒冷的山风就吹了过来,将树枝吹得来回摇曳,吓得曾若初捏了一把冷汗。
眼瞧着苏淮之摇摇欲坠的身形,江游川也知道那树枝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苏淮之不能死,她的身上还有很多疑点,万一她出事了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了。
“等我一下。”他侧首嘱咐道,将手上的煤油灯递给了曾若初,走向崖边抓住了藤蔓,足尖轻轻点地,随后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曾若初心中一惊,抱着煤油灯匆忙地跑向了崖边,恰好看见江游川利用藤蔓的惯性和自身的武功熟练地落到了苏淮之身旁。他并没有征询苏淮之的意见,粗暴地拽住了她的衣领,随后又二话不说狠狠地踹了一脚那棵伸出来的树枝,树枝应声断裂,但同时也让江游川借到了不少力,让他成功踩着崖边的碎石回到了悬崖之上。
在见证完江游川这一系列的行云流水的操作后,曾若初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迟疑了片刻还是迎了上去。
“你……还会功夫?”她轻声询问道,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惊讶。
“会一些,防身够用。”江游川不以为然地回答,毫不留情地将苏淮之往地上一丢。
苏淮之惊呼一声,有些气恼地回过头指责起江游川:“懂不懂怜香惜玉啊?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
“不懂,知道,但故意的。”在做出这些回答的时候,江游川连头都未曾抬起来一下,径直走到曾若初身旁重新接过了煤油灯。
虽然苏淮之嘴上还在骂骂咧咧,但重获新生的感觉让她打心底里松了口气。她用指尖轻轻地触碰着身下的土地,眼神里透露出了些许眷恋。
与此同时,江游川走到了黑马旁边,从它身侧的兜里摸索出了一只小小的信号弹,用煤油灯点燃了引信。信号弹升上了天空,炸出了一个显眼的红色火花。
苏淮之知道他这是在通知自己的部下,也知道这样一来自己怕是再也逃不出去了。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沮丧,而是仰起头,眉眼含笑:“哎呀,这也算是整个大理寺为我燃了一次烟花了,苏淮之你真是了不得。”
曾若初不得不佩服她这般乐观的态度,竟一时语塞。
一回想到她闹出那么多的事,还纵火让那么多人受伤,江游川便冷冷地讥讽道:“确实了不得,毕竟正常人也不会纵火把自己家给烧了。”
谁知苏淮之在听到这话后,竟放肆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回荡在群山之中,显得格外凄厉。
“家?你不会是说苏府吧?”她捂着肚子,笑到在地上打滚,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哪里瞧出那像个家了?里头的每个人都像演戏的戏子,每天只负责上台唱完自己的戏份罢了,与其说苏府是个家,倒不如说它是个戏班子。”
看着满眼嘲讽的苏淮之,曾若初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最终,她还是将那句话给问了出来:“你说苏府像戏班子,那你在里头演得又是什么角色呢?”
苏淮之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她歪着头,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最终选定了旁边的一棵树,随后又一点点地将身体挪了过去,慵懒地斜靠在树下。
一阵清风拂过,吹得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也吹去了绕在月亮周遭的云彩。一抹月光照在了苏淮之的脸上,将她的面色衬得尤为苍白。
她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茫然,沉吟道:“什么角色啊……十恶不赦的不孝女?居心叵测的混账妹妹?亦或是坑害侍女的丧良心的东西?”说到这,她的脸上又露出了笑意,“这几个名号你喜欢哪个?随便挑一个就是了。”
“都不大喜欢。”曾若初说,“你是怎样的人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挑出来的又算什么?”
“你这快报丫头还真是奇怪,哪来的那么多大道理。”苏淮之略显不满地咂了咂舌,将头也靠在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