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羞赧地垂下头,咬唇想了半晌,最终摇头。
她倒是想有,可她真的没有啊!总不能杜撰一个出来。京中贵族子弟虽多,长相也不错,可他们提起侯府时的态度相当轻蔑,一脸不屑。
她是侯府之女,与他们岂是良配?
这么一想,绮念全无。
然而,她终究要出嫁的,花落谁家,得由阿娘、由陛下指定。经过三哥一事,阿娘对皇家是感恩戴德,指望着皇家肯再给她的女儿指一门当户对的亲事。
嫡母若插手,随时可能与阿娘产生矛盾,使两府的情谊遭遇撕裂。
别说母亲,哪怕父亲出面也无法阻挠阿娘的决心。
“母亲不要为我忧心,正如郡主妹妹所言,心安即是归处。无论嫁与谁家,女儿自当恪守本分,侍奉翁姑,勤俭持家,不给咱们侯府丢脸。”如兰恭谨道。
“你能这般想自然是好的。”姜氏点点头,温声道,“但也要记住,无论将来定了谁家,你永远是定远侯之女,圣上是你的舅舅,你是有倚仗的,明白吗?”
勿因自己的出身觉得低人一等,任婆家欺凌。
“嗯,女儿定将母亲的话牢记于心。”如兰乖巧道,屈膝行礼,“母亲,女儿即将随阿娘回公主府,出来不易,想去二哥的院里看看侄儿侄女。”
“去吧。”姜氏扬手。
如兰再行一礼,转身而去。
姜氏看着一抹袅娜纤巧的背影渐行渐远,感慨万千,对旁边的珊瑚轻道,“凤氏的几个孩子品行端正,叫人羡慕。”
“夫人您也不差。”珊瑚笑了。
“你不必安慰我,昭儿但凡有如兰一半的稳重,我这心就安稳了。”提起女儿,姜氏长叹,凝望室外的雨帘,“她性情刚烈,稍有不慎即惹出祸端。倘若她大哥尚在……”
“夫人,”听她提起大公子,生怕触景伤情,珊瑚连忙温声打断,“有世子和三公子在,一样能护她周全。”
姜氏定了定神,认命般苦笑了下,在珊瑚的挽扶下,到北院的东侧室小憩片刻。
待到未初,女儿院里的碧环、银杏、北临和一些管事们就该过来了。这些人是她为女儿培养的得力帮手,专替女儿打理嫁妆田铺和小财库的。
无论女儿将来被许给哪户人家,有他们在,断不能被婆家欺负了去。
当然,以女儿的个性,能欺负她的人不多,未雨绸缪罢了。
女儿不及四姑娘命好,有凤氏作靠山;也比不上小五,那游长庚是个能干且知道感恩的,能给小五倚仗。
昭儿虽为嫡女,终身大事却只能受皇室摆布。
郡主这个头衔看似光鲜尊荣,实际上,由于她的姓氏,它带给她的只有不可推托的责任。
每每想到这里,姜氏便忍不住轻声咳两下。
“夫人,您又多虑了。”珊瑚无奈相劝,“不如,趁医官在,让他们过来给您看看?”
“不用了,”姜氏摆摆手,慢慢躺在榻上,“季五又不是没看过,按以前的方子煎些药汤给我喝了就好。”
生孩子时,险些拼了她这条老命;孩子一出生,她就被送出宫来,母女分离;好不容易孩子出宫归家,转眼又被拐跑了;桩桩件件,于她都是致命的打击。
后来,得知孩子找到了,生怕侯爷认错,反而耽误救女儿的时机,她拖着病体乔装打扮一番,日夜不停赶赴边境认女。
看到孩子安然无恙,她松了一口气,在边境让季五和洛医官给她看了一次病。
等悄悄赶回京城,经过悉心调养,使她的身子终于恢复如常。只是不能多思多虑,以免引起咳嗽。倘若久咳不止,定会引来百病缠身,那便神仙也难救。
神仙?姜氏昏昏欲睡时,眼前不经意地掠过那个叫朱寿的厨子……苍天怜悯,让这么一个岐黄圣手来到侯爷和女儿的身边。
她,虽死也无憾了……
可惜,她没死,小憩片刻醒来,吃过一些点心。待到未初,卓姬、兰姬前来侍疾,姜氏则回东院接见田铺的管事们,开始商讨夏季田耕和铺子经营的利弊。
另外,女儿的俸禄也被她拿去购置田庄了,并在外地购置宅子和铺面。以女儿的名声,在京城开铺不划算,容易被人假公济私出手整治,必须走远点。
她能为女儿做的,也就这点了……
“啊哧!”华桐院,正在朗诵诗书的元昭打个喷嚏,揉揉小鼻子,“谁在骂我?”
“不是有人想你吗?”
八姑娘芳沁坐在廊下吃着点心,一边晃着小短腿,想起某人以前说过的话,便怼了一句。
“八姊,你不用做功课吗?”见她如此悠闲,元昭心理不平衡了。
“我又不是你,”这个嫡女,八姑娘直言道,“就算我满腹诗书,也嫁不着高门大户,何须那般努力?识字便可。不然,学得越多心气越高,反而不快乐。”
像七哥那样多好!七哥说他将来要当个无忧无虑的山野樵夫,知足常乐。
她也一样,天塌下来有兄姊和郡主妹妹顶着。
“啊哧!”某人又打了一个,啪,气得炸毛砸书,“这次肯定有人在骂我!我招谁惹谁了?我连门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