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觉太晚,敌人的突袭来得猝不及防。
正在众人往后撤时,林间一片静寂,四周仿佛瞬间凝起一股强烈杀气。隐约听见兵器破空的声音,元昭愕然抬头,恰好看见数把利刃快如闪电地刺向她。
何春、锦娘等侍卫眼急手快一挡,迎刃而上。
其中一名侍卫手一扬,一道青光呼啸射出,在空中宛若灵蛇般盘旋打转。
这是侯府的旗花信号,通知其他人前来支援。敌人来势汹汹,必须全力以赴方能杀出一条活路。
幸运的是,元昭虽为郡主,功夫不比旁人差多少。
她力度不够,胜在身手轻盈灵敏,又得到公直道长的口传心法,日日勤加苦练,剑一出鞘便放倒了一个。当然,也是对方轻敌,以为区区小儿功夫平平。
对小动物手软的人,未必心慈。
尤其是对来杀自己的人,元昭使出浑身解数专刺对方的要害,招式狠辣利害。凶险的处境让她头脑空白,害怕心慌啥的一概没有,只淡定想着如何脱险。
杀人什么的,她三岁时已经见识过。
这些年时不时被刺杀一回,她就算没杀过人也伤过人。还经常打猎,杀人和打猎在她眼里区别不大。尤其是眼下这种你死我活的场合,哪顾得上该不该杀?
她的果断让身边的侍卫们心中大定,士气高涨,杀气愈盛。
然而,对方虽然死伤无数,却是一批倒下了转眼又来一批,斩之不尽。而不远处的侍卫队迟迟未至,想必遇到了拦截,要么就是遇到突袭被全军覆没了。
形势拖久了对己方不利,侍卫们在打斗中达成共识,让何春和锦娘护郡主先撤,往在路边扎营的侍卫队方向跑。
孰料,三人没跑几步便遭到了埋伏。
幸好此时,在路边扎营的侍卫队终于赶到迅速加入打斗。元昭趁乱扫了一眼,发现侍卫少了两个,一问方知,他们在路边果然遭到伏击。
可见,有人为了杀她煞费苦心。
到底是谁?真的是六公主吗?印象中,此人虽然心肠狠毒,却没有这份耐性。或许她记错了,毕竟当年还小,有些人和事记得不大清楚。
思忖间,元昭随众侍卫且战且退,逃往密林的另一个方向。
在逃离的途中,元昭在侍卫们的掩护之下左冲右突。无奈四面八方皆有埋伏,众人一次次被逼回林间的包围圈。
兵贵神速,对方人多势众,持久战会挫尽自己的锐气,迟早被擒。
啊不,看样子,对方一心想置她于死地,不会让她有命逃脱。
被何春、锦娘护在身后的元昭,分神回忆出发前看过的地形图。往大路方向逃凶多吉少,过来支援的侍卫们说那边设了许多陷阱,两名侍卫就折在那里。
若从目前的位置直接往南州北城门的方向跑,入目一片林海,等于要一路杀到城门郊外的路口。
大家精力有限,死在半路的几率更大。
往大路的后方逃更加不可能,大家目前的位置离南州北门最近,骑马半天即到。反方向的话,就算马不停蹄也要三天才能离开这片林海。
因此,他们只能往左方向逃。
“往左边突围,穿过村落从那边的石林伺机离开。”趁大家背靠背围住自己时,元昭低声道。
“不行!”善于观察的锦娘反对,回头道,“那里是平原,对方有弓箭手!”
不仅如此,那里四面高山围绕,易进难出。
“那边荒废多年,野草长得比人还高,我们快速潜行离开弓箭手的视线范围。”元昭坚持道,这是她头一回在刺杀过程中发号施令,“听我的,往左边突围!”
侍卫们和她的轻功都不错,敌人在林间利用人海战术才导致她这边落于下风。人少即逃,力弱则避。既然硬拼必死无疑,不如绝地求生。
即使敌人在平原一带设有陷阱,亦是他们唯一能逃生的机会。
形势危急,来不及争辩对错,她是主子,接到命令的众侍卫立刻专攻一处,勉强杀出一个缺口冲了出去。
……
左边是一片不大的平原和丘陵,正如锦娘所言,四面环山,里边以前还有一个小村庄。
北苍亡后各地大乱,山匪横行,这个离南州北门略远的村落被一夜屠尽,村民的血几乎染红整个平原。曾经有流民到此落户,半夜被阵阵的惨叫声吓醒。
有官吏前来查探过,但听夜夜惨叫,却什么也查不到。
吓得落户的人家全部搬走了,宁可流亡也不敢住在这里。久而久之,这座村落愈发破败,田地荒芜,前人种的农作物枯败之后,野草疯长至成人那么高。
村落的另一边是绵延群山,中间有条悬崖,崖底有一条河流蜿蜒而下。
季叔告诉过她,阿爹曾经命人在村边的一间民宅里挖了一条地道,里边有三个路口可以逃。其中一条路口设在崖壁,另一条出口在南州城中的破庙灶底。
最后一个出口在林间,林间敌人环伺,不在考虑范围内。
这条秘道是为城里的她而挖,仅有季叔和她知道。不管在郊外或城内遇险,她皆可藉此脱身。狡兔三窟,不是迫不得已,她不想暴露阿爹给自己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