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场面瞬间沸腾,有人接话道:
“你凭什么审问我们?”
“是啊,难道凭你一个连自己父亲都认不清的乡下人?”
张媛的手和声音都在颤抖,她找到这几个接话的人,看着他们的眼睛说道:
“就凭我无时无刻不在与你们根深蒂固的阶级意识和优越感在作斗争的决心。”
笑声接连响起,张媛的大学同学也跟着轻声应喝了起来:
“到底是有双学位的人,这种时候都还能讲出文绉绉的话来。”
“人家拿了四年的奖学金,厉害着呢。”
底下的旁观者仍旧自顾议论着,没人在意场上的张媛,更何况她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
李绍琛正想上前替张媛主持局面,突然从前面传出阵阵骚动,先是几名强壮的保镖在前头开路,紧接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出现了。
他四肢修长,体型偏瘦,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和蔼可亲。
何翘楚曾经在某次宴会上见过这个男人,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于是赶忙拉住准备搞事的李绍琛,随即凑到她耳边介绍说:
“这人是二重天的老板吕勇,出了名的笑面虎,你暂时别轻举妄动。”
李绍琛看了眼张媛,见她还在和众人争辩,且丝毫不占下风,便觉得也许此刻暂避锋芒会是个好主意。
他冲着何翘楚点头应好,随即向后退了两步。
吕勇嘴里叼着烟,一路走一路鼓掌,等来众人的视野中心,他赶忙抬起手示意大伙儿安静。
“你们看的都是娱乐新闻,”吕勇说,“这种东西能有真实性吗?咱们都是知识分子,就算真相大白,那也不能侮辱人,这是是犯法的!”
有个男人举手接话道:“勇哥,咱们谁也没有侮辱人,都只是在和张小姐探讨这件事而已。”
又有人接话:
“媒体敢发新闻,肯定是看见了苗头,否则谁愿意为了猎奇而得罪龙鑫呢。”
“就是,无风不起浪。”
“那张佰也确实是死了,咱也没说瞎话……”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很是欢脱。
吕勇不觉提高音调再次喝止住了众人。
他扭头看了眼张媛,俩人都点了个幅度很低的头,随即吕勇回过头来阴沉着脸说:
“都别吵了,当事人就在台上站着,你们要实在好奇那就举手提问,当作给吕某一个面子。”
吕勇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是这群人再好奇心切也不敢造次,否则在这偏僻的地方,他们真可能有命进二重天,但没命出去。
所以他们都没敢犹豫纷纷点头应好。
吕勇见状又扭头去寻张媛:“张小姐,你怎么看?”
张媛取下话筒坐在了板凳上,她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淡定从容的笑意:
“问吧。”
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后,张媛直接笑出了声。
空气开始变得沉默。
一旦处于被动状态的人变得主动,那么先前掌控局面的人就难免会惊慌失措。
而越是静默无言,就越能证明这群吃瓜的人在深思熟虑。当他们不再胡说八道,而是忌惮言语所会给自己带来的利弊,那就证明主次位已经对调了。
张媛笑着把话筒放到嘴边,停顿片刻后她突然开口,声音很大,甚至让话筒在短时间内出现了鸣叫的现象。
“你们不是很想看我笑话吗?”她说,“怎么现在让你们说,却又都变成哑巴了呢?”
吕勇在后场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他打算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直播出去。
沉默于他而言是致命的,他需要闻到火药味,所以这个点燃导火索的人自然得是他。
“张小姐,要不您下来吧。”吕勇在后台用话筒说,“这群人应该是喝多了酒,想来也是无意冒犯,你大人有大量,今晚的单我给你免了,就当是赔罪了。”
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开口了:
“你们家的灭门案跟张佰有没有关系?”
瞬间场面死寂如长夜。
张媛的嗓子里似乎卡着一口浓痰,她不停挤压喉咙发出咳咳的声音。
所有人都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等着她咽下这口唾沫。
咕嘟——
吞咽声透过话筒清晰的传进了大家的耳朵里。
“我爹是被车撞死的。”张媛的声音很冷,没有掺杂任何情绪,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爷我奶是自杀,他俩拌嘴闹了不愉快,就一前一后喝农药死了。”
“你爹?那不是你大伯吗?”
“难道你当时喊你的逃兵老爹作二大爷吗哈哈哈?”
张媛的脸色瞬间变得白青,像是已经死过很多天了,她更加用力地握紧手中的话筒,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