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还回来住了,别是犯什么错误了吧。”田婶子听了王婶子的话忍不住犯嘀咕。
“不是,我听说是她们夫妻俩主动申请回来的,说是什么…哦对,支援国家建设。”话落王婶子偷眼瞧了田婶子一眼,接着说道:“犯错误回来又咋了,忘了当初你家小三子得病上省城住院的时候,可是人家夫妻俩跟着跑前跑后的,别一转眼就把人家恩情给忘没了。”
田婶子一听,连忙辩解道:“那哪能呢,腊梅两口子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怎么招都不会忘的。”
王婶子听了这话跟着笑了笑,也没继续接话唠,地里活多着呢,那有那么多时间闲聊,卖力的刨地,不一会就超过了田婶子。
“你忘不了人家的恩情就好,这人心啊,容易变,指不定啥时候就变了呢。”
见王婶子远了,田婶子刚要松口气,在心里独自琢磨琢磨的时候,斜前方突然幽幽传来这样一句话,给田婶子吓了一跳。
原来是村里的老寡妇钱三婶子,刚刚她肯定是一直在偷听她和王婶子俩说话了。
要不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只见那钱三婶子插了这一句嘴后,就又卖力的锄地,一用力就一撅的,不一会就走远了。
在三婶子走远后田婶子这才回过神,抚着胸口,暗暗呸了声。
‘不愧是寡妇,身上的晦气就是重,大白天的都吓人。’
三婶子名叫钱桂芬,也是下溪村李家的媳妇。当年丈夫死了,她一个人带着刚要成年的儿子,婆家人非要逼她改嫁,然后再用她嫁人的钱到时候给她儿子娶媳妇。
她自己不乐意改嫁,但娘家众人也觉得她守寡一个人过不是个事,赞同婆家的做法,也不要再嫁的彩礼钱,全留着给外孙娶媳妇。这娘家婆家一达成一致,三婶子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还是回家探望老娘的腊梅姐了解了情况,想到了当初自己娘俩孤儿寡母的日子,帮了她一把。又恰好当时罐头厂有个临时工的名额,看她儿子也是个勤快懂事的就给安排进去当了个临时工。
如今她儿子已经转正成了正式工,每个月往家拿不少钱,对她也孝顺。
碍着腊梅她大爷那边的关系对外不好说,只说是三婶子的儿子争气,被厂子的人看上招工招进去了。
俩家虽然表面上不太联系,但逢年过节她都会让儿子大壮,乘着天黑送点东西拜访拜访。
今天她也是听了田婶子要和刘家结亲,想到腊梅要回来的消息,不放心田婶子的为人,过来给她敲个边鼓,脑子警醒着点。
都快办事了,得防着点,婚事别在出什么波折,让腊梅在她大爷家不好做人。
田婶子未来的儿媳妇的刘家就是腊梅她们这一支的刘家,是他爹亲哥她得叫大伯。如今当家人是她堂哥,所以刘家姑娘的管腊梅姐叫堂姑,是实实在在的亲戚。
不过当年她哥出事那会闹得有点不愉快,虽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腊梅每次回来也都得去她堂哥家去小坐一会儿的,但双方心里因为当初那事都有隔阂,并不亲近。
面子情罢了。
这要出了什么事儿,让人家怎么看腊梅。
放在以前腊梅一家住在城里,跟着文工团天南海北的到处演出,一年到头一回不了她们这几次,和她大伯家闹僵了倒也没啥。
可最近腊梅不是要搬回村里住了么,她大伯家毕竟是坐地户,别看村里人不说,到了真章是大多还是会偏向着她大伯一家。
可不能让腊梅吃亏!
这么想着三婶子干劲更足,下定决心卯足了劲盯着田婶子一家。
……
乡道旁的田里用镐头翻地的李和平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在一旁磨磨唧唧的用锄头翻地,不过心里早已经把三个妇女间的眉眼官司瞧得一清二楚。
同时在心里暗自琢磨。
对于远近闻名的腊梅姐,从小在丰田公社长大的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近些年腊梅姐不常回来,具体长什么样儿,还真没什么印象。
而今天他之所以破天荒的下地干活,也不像他大伯想的那样长大了,出息了。只是因为前些日子闲来在村里溜达时,偶然间听为那些城里来的知青不满乡下人嫌弃他们干活不行,俩个知青背地里在那嚼舌根。
不知怎地就扯到队长身上。
丰田公社第三生产队的队长谁啊?李和平的亲大伯李有富,从小最疼他不过了,亲儿子都比不上。
如今听到有人在背后编排他大伯那还能忍,上去就一人赏了两脚。
那俩知青本就是只敢被后发发牢骚的主,正说着别人的坏话,乍然被人从后面来了两脚,尿都差点没给吓出来。以为来人是大队长,俩人爬在地上愣是没敢动,心虚的回过头,就看见李和平穿着个八成新的蓝棉袄斜靠在土墙上,皮笑肉不笑吊着眼看俩人。
不用想,刚刚那脚指定是他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