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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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舒才没空管谢临短时间内那一段复杂的心路历程,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终于结束见鬼的培训了;终于可以暂时和这位大魔头说再见了;终于可以靠做活而不是给他当丫鬟来赚钱了!
她哼着小曲儿,连收拾东西都比往常更加高效。
谢临说话算话,虽然离开时面色不善,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总归还是信守承诺,将这几天照顾他的钱如数给了她,也和掌柜打好了招呼,让她重新去前堂侍茶。
人一倒霉就是连喝水都会倒霉,同理走运。
开头这几天她不仅在工作上没出什么大纰漏,上手很快,而且连谢临的影子都没见着,好像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一般。
李玉舒还真以为自己否极泰来,要转运了,结果在休沐日歇工前,掌柜却又突然找到她,让她去后院一趟。
……
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地点,被魔鬼老板支配的恐惧立刻席卷全身。她一步一步往外挪,走路时踢踢踏踏的声响都带着不情不愿。
当她在后院正房看到谢临高大的身影的那一刻,李玉舒脸上的笑容比黄连还苦。
谢临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李玉舒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应付这位龟毛的世子。她故作不懂的样子,“什么什么表情?世子在说什么?”
谢临冷哼一声,却懒得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耽误时间,他象征性问道:“明日休沐,你没事吧?”
不等她回答,他立马说完,“小爷我明天也没事。为了感谢你上次还凑合的照顾,小爷明天请你去隆丰堂吃饭。”
李玉舒到没有别的安排,就看不惯他得瑟的样子,十分为难地回了一句 “可是我还没告诉世子明日究竟有没有空”。
这话一出,谢临声调陡然高了一度,“李玉舒,你有没有搞错?多少人请我吃都要看我赏不赏脸呢?老板问你有没有空你还能没空???”
果然,这人就是这样,永远都学不会心平气和、平等地和人交流。
明明是请人,还是这么一脸傲娇样,满脸写的都是“赏你面子,勿需多谢。”
不过,幸好不算小气。
隆丰堂的美誉,哪怕是她在江南,都听到过。
想想它家那据说能鲜掉人眉毛的烩鸭丁鲜蘑和糟烩鸭肝,李玉舒暗中吞了吞口水,懒得再和他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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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连着阴了数日的天空终于放晴,像是挂上了一块郁蓝的画布,当中偶尔飘着一些棉花似的白云。
阳光无遮无拦地铺洒在京城胡同的青石板转上,暖意洋洋,护城河边的迎春花胡乱抽打着枝条,往外疯长。
不管是街上还是河上,到处都是行人在追赶着春天,欢声笑语,这座在冬天沉默着的都城好像又重新苏醒了过来。
李玉舒走在人群中,心情也被周围人感染,这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像回到了闺中时光,尚未知晓这桩婚事,一到春天满心眼惦记着西湖泛舟,看戏听曲。
可她身边的冷面修罗,此时却没法感同身受她的好心情。
谢临的胳膊每被人推来搡去一次,他的面色就冷了一分。
最后,当一个灰扑扑的大汉朝他这挤来时,他忍无可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臂一揽,圈住她的腰身后,一个纵身,直接带着李玉舒从人潮中突围。
李玉舒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的景色接连变换,不过片刻,便到了隆丰堂。
落地后,她严肃地看着他,谢临顶不住,先开口。
“干嘛?”
“你怎么可以随便摸女孩子的腰?”
“……走了,还吃不吃?”
一路上,李玉舒还在试图向谢临灌输“男女有别、女孩子的闺誉很重要”那套说辞,但这人简直油盐不进。他目光直直看向前方,偶尔嗯上一句全当是对她的回应。
就在两人即将推门进到雅间时,李玉舒只听见一声娇喝。
“谢临哥哥!”
以及身边这人的低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