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惶惶,飞头降邪!
深冬清冷,待太阳出来之后街上人也才慢慢多了起来。
一夜无眠的丁长生松了松疲惫的筋骨也准备要卸下门板,开门做生意了。
昨夜与美姨“眉来眼去”的一晚,着实耗费心神。
第四幅鬼图《怨鬼索命图》的厉害之处还远远不止于此,除了要艰难抵挡画中煞气之外。
更是要小心防备自己的意识被美姨拖入画中,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换句话说,参悟第四幅鬼图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虽然以丁长生如今的道行便是一个月不眠不休也无碍。
可一夜的高度紧张,也是让他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此时推开门呼吸新鲜空气,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开门是非多,丁长生虽然不是寡妇可是他这扎纸铺的是非可一点也不少。
卸下门板,街上三五成群望风而动的百姓就急匆匆的跑去看热闹。
丁长生见状不明所以,可好奇心驱使下的他也是悄然跟随。
没走几步,远远便看见一群捕快将一人围在中央...
丁长生耳聪目明,一眼便认出其正是每晚打更的老刘头。
而此时的老刘头面无人色,一双呆滞的眼睛里看不见一点光彩,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虽然离的不近,但丁长生依旧能听到其嘴巴里不停念叨重复着的一句话。
“头飞了,头飞了....”
丁长生注意到,在距其不远处草席裹着的正是一具无头尸体。
血痂早已发黑凝结,任谁都看得出其是被利器斩首而死。
夜晚街上无人,这老刘头无疑成了最被怀疑的对象。
但奈何其人老体弱,这死的又是个正当年的血气壮年,无论怎么看死的也不应该是他。
以老刘头眼下这个状态别说是一刀斩他他人之首,就是拖鞋上炕都费尽。
那几个大理寺的捕快见状也找不出头绪,唯有将其带走收押再做打算。
只是那老刘头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嘴巴里一直不停重复着“头飞了,头飞了”的呓语。
事若反常必有妖,丁长生趁机又看了一眼那无头尸首。
“这是...”
他目光如炬,定睛分辨出那脖颈断裂处细小的参差伤口。
乍一看,倒不像利器所伤反倒像是被人用牙齿活活啃下来的。
京城中,谁的牙如此锋利!
丁长生看破不说破,他自然不会去管此等闲事。
“将尸首发还给家属,令其好生安葬...”
死了顶梁柱的李家,一片哀嚎。
原以为跟着自己的远方亲戚来京城当一个打更人,算是某得肥差一份。
却不曾想竟落得个客死异乡,尸首分离的凄惨下场。
为此李家的人咬了咬牙,凑出钱银为李水根置办了一套纸人纸马。
来活的丁长生面上欣喜,可心里却是暗自打鼓。
“这李水根死的是如此蹊跷,恐怕这趟活没法子善终...”
过了几天太平日子的丁长生,不由头大起来。
可钱还得赚,铺子还得开。
夜深扎纸铺里灯火通明,只见丁长生手下如飞捻箍,扎彩,上色一气呵成。
有了参悟足足四幅鬼图的“厚重”经验,这区区扎彩手段自然是得心应手。
不知不觉间,清脆的梆子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丁长生竖起耳朵小心留意...
打更人死了一个疯了一个,这才一天过了就有人顶上。
连丁长生都想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接这趟绝命肥差...
平安无事喽~
悠长的呼号伴随着梆子声再度响起,而今夜的打更人装扮却是有些奇怪。
两顶遮面的狐裘帽子,那虚掩在灯笼把里的短刀,还有与其身份不符的厚底官靴。
丁长生从铺子暗窗内看得真切...
“这些酒囊饭袋,藏头露尾的若是能抓住人就真见鬼了...”
两位捕快假扮的打更人招摇过市,提灯上路倒是无人敢拦。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转眼片刻就消失不见...
而此时从一家酒肆内跌跌撞撞走出来的一位公子,三步并作两步一双惺忪的醉眼正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嘴里不断重复念叨着“我还能喝,我还能再喝...”
可下一秒身体却很诚实,哇的一声吐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一旁随从见状急忙掏出手帕欲要为其擦去嘴边秽物,可好心换来的却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谁让你碰本公子的,活腻歪了!”
那随从闻言连忙道歉,可这狠话刚刚出口一阵不请自来的阴风却是吹得二人打了个寒战。
那醉眼惺忪的贵公子顿时酒醒了大半,白日里那无头打更人的惨状早已化作酒后谈资说的是神乎其神。
虽说官府只是言明其只是一桩谋财害命的普通案子,可这其中有没有邪祟出没谁又说得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心怀此念的主仆二人,连忙快步就往家院里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