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至亲的痛只有当事者能体会,郭平泰和郭平安走进屋里到炕边无力坐下。
苏怡也坐下,苏海泽和苏海涛靠着墙失魂站着。
场面安静,苏胜利和郭绣花的后事办完,每个人不得不面对他们已经不在的残酷现实。
苏怡低头看自己黑瘦的手,小会抬起头看向郭平泰问:“大舅,办我爹娘的后事差多少钱?我补给你。”
郭平泰提起精神说:“两百没有用完,剩下的算棺材板钱。”
如果自己和弟弟实在没有钱再给老娘买棺材板,这钱他不会拿,老娘过三年就六十岁,身体也不太好,他们再存几年钱重新买木板怕来不及。
苏海泽插话:“姐,大舅和小舅都提粮食来。”
苏怡正要问他们提来多少粮食,沉默的郭平安看向她哑声说:“他们是我的姐姐姐夫!”
苏怡看他悲伤的模样沉默,自己出事后想必一向关心自己的大伯伯母堂哥堂姐也很难过。
王萍抱着小苏恬呆呆看炕桌面,眼神没有焦距,场面沉闷压抑,每个人心里都有伤痛,顾不上旁人。
郭平泰和郭平安坐小会安抚苏怡姐弟四个几句就回去,他们原本也在修水库,明天要去水库继续干活。
郭家兄弟已经分家,王萍和老大郭平泰住,平时看三家五岁以下的孩子,她没有回去,要给刚失去父母的四个孩子一点支撑。
苏怡和苏海泽送两个舅舅出门,苏怡说:“大舅,小舅,你们继续去修水库一定要小心!”
郭平泰说:“会的!”出了这样的事,上面会更注重安全。
郭平安向他们点头离开。
送走两个舅舅,苏怡回屋里看向右边靠墙的小柜子上的小闹钟,这时是下午三点十多分,转向王萍说:“姥姥,你进我们屋里歇一歇。”
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很悲痛,这几天强撑着。
王萍是很疲惫但她经历过的事太多,受得住,提起精神和苏怡四姐弟说:“你们爹娘虽然不在了,但还有两个舅舅帮衬,不要慌,现在太平,不像以前打仗,胆心受怕,过几年你们长大上全天工,日子就能过起来,你们姐弟四个要团结,有劲一块使,一个筷子容易折断,四个就不容易折断。”
苏怡说:“我们知道了,姥姥。”她佩服姥姥的韧性,她们那一代的女性平凡而伟大,抗战时男人们很多时候参加民兵队协助部队作战和转移,女人们做后勤生产,照顾家里老小,做布鞋支援前线,流传很广的妇女在冰冷水里搭火线桥事件就在隔壁县。
苏海泽说:“姥姥,我们知道。”
平时很调皮的苏海涛呆愣跟着姐姐哥哥说:“姥姥,我们知道。”
苏恬乖巧说:“姥姥,我听话。”
王萍眼含泪搂着她:“好,恬恬听话。”
苏怡和苏恬扶姥姥进西屋,苏家正房有三间,坐北朝南,之前苏胜利夫妻住东间,苏怡和苏恬住西间,两个男孩子睡堂屋的炕上。
苏怡扶着姥姥上炕帮她脱下棉衣躺下,拉被子给她后牵苏恬到堂屋炕边坐下,苏恬依偎着姐姐。
苏海泽和苏海涛也过来在炕边坐下,兄弟俩悲痛又惶惶不安,爹娘不在了以后怎么办?
苏怡看着他们低声说:“我们不算小了,还有补偿金,没有那么难,安排好不会饿肚子,也都能上学。”
苏海泽说:“姐,我们听你的。”
苏海涛说:“姐,我也听你和哥的。”
苏恬说:“姐,我听你和哥哥的话。”
苏怡没有推却责任,和他们说:“好,但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世上有好心人也有坏心人,外面人说的话不能全信,更不能相信别人的话不相信自家人,信外人不信自家人最愚蠢!”
前世的小堂哥自以为自己是个大聪明,实际是个相信狐朋狗友不相信自家人的蠢货,被狐朋狗友骗几回,还和家人闹矛盾。
自己可以带领他们生活,不希望他们在外面听别人挑拔回来折腾自己,所以先给他们打预防针。
“记住了!”
苏海泽、苏海涛、苏恬相继应声,把姐姐的话记在心里,苏海泽明白以后他们四个要相依为命,要团结才能过好。
苏海涛和苏恬年纪小,不理解但听姐姐的话。
苏怡没有再说别的,现在走一步算一步,他们失去父母的伤痛只能用时间冲淡。
她抬眼见大舅家的老大郭志勇背着柴从大门口进来,站起来迎出去张嘴准备喊人时顿住,自己三十岁出头的人要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哥,叫不出口。
苏海泽三个也出来,相继喊:“志勇哥。”
郭志勇很喜欢姑姑姑父,眼里悲痛,放下小柴捆低沉说:“你们的柴快用完,我背来一捆柴。”他觉得这时和表妹表弟们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没有说安慰的话,看向苏怡简洁说:“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