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齐江米没再说话——应该说是不敢说话了。
齐江米的手紧紧攥着,她一动不动地绷紧坐着,不敢放肆地看向魏珵,也不敢悠哉地望眼窗外好景。
齐江米倒是真的没想到魏珵会重申一遍自己的名讳,他真叫不怕自己这个乞丐跑了?
——不过自己若真是个乞丐,确实对他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但是,救下、收留、记住名讳,这一切环环相扣,都太过巧合了,她不得不猜忌这一点。
她的手指又被她重重地摩挲着,指尖发白,生出几分痒意。
但她想不透。
魏珵何故冲她暴露身份?这只会徒生她对他的忌惮罢了。
这种行径,不论齐江米是乞丐还是公主,都只会让她更加畏惧魏珵。
齐江米眯了眯眼,她手上的力松了许多。她觉得自己离真相不远了。
想着,她偏头看向窗外,景色被珠帘遮了个大概,看不真切。她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车内装扮,素色的薄莎和白绿相间的珠帘,一方小桌处在两座之间,淡绿色丝制垫子放在座椅上。
是极雅致朴素的装扮。
齐江米不知道这车厢是否是按魏珵的喜好来的,不过常说以物鉴主,兴许能从中窥得几分魏珵的性子。
魏珵注意到她的动作,抬眼瞧她几眼,道:“快到了。”
齐江米一下子被魏珵突如其来的视线吓住,她抿了抿嘴,脸上扯出了个僵硬的笑,道:“公子,陵水稍远,这是要到客栈了?”
魏珵没有说话,却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车厢内又静了下来。
齐江米不急着打探魏珵,于是无聊地盯着珠帘数起来。
这时,马车果真如魏珵所说,停了下来。
“到了到了,客栈到了,主人家快下车吧,先歇息会,明日再赶程。”
马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于是齐江米赶紧先下了车,随后又扶着魏珵下车。她跟在魏珵身后,低头走进了客栈。
客房的事魏珵自己着手弄,料魏珵也知道,她一个小乞丐怎会弄这些。在魏珵谈拢后,她将魏珵不多的行李搬到了他的客房。
“……”
客房内,齐江米眼巴巴地等着魏珵的指令。
只见魏珵没看她,他只将行李中的一本书拿出,替换了桌上先前在马车上看的书。他语气淡淡:
“去隔壁。”
齐江米点头应是,连忙走出魏珵的客房到车夫那去拿她自己的行李——说是行李,其实也就两套换洗衣物。
她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后,便又回到了魏珵的客房,只不过这次她没进去,她尽了侍女的职责,守在门外。
就这样站着,齐江米也不觉得无聊。她反倒挺喜欢这样,没有打打杀杀、腥风血雨,很宁静。直到日暮将离时,魏珵才从客房里出来。
他像是没想到齐江米会这样呆呆地站在他客房门口,“……”他沉默一会,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向楼下走去。
“下楼吃饭。”他的声音传来。
齐江米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不紧不慢地走在魏珵身后。
来到楼下,跟小二点了菜后,魏珵找了位坐下,而齐江米依旧拘谨地站在他的身后。
齐江米觉得没什么,作仆役的就是这样,她连乞丐都作过了,还怕什么?
“……”魏珵一直没和她说话,稍显沉默。
只听一声,魏珵淡漠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子欢,坐下吧。”
齐江米不是很自在别人叫自己的字——特别这个人还是目前对她处境来说挺危险的魏珵。她表情僵了一瞬又回归了平常的一副腼腆内敛的表情。
她疑惑地看了魏珵一眼,却见魏珵没有瞧自己,最终还是欢欢喜喜地坐下了。
能坐着吃饭总是好的。齐江米无聊地等着上菜,想到。总比吃主人的剩饭剩菜好,普通的仆役可就是吃这些的。
她瞥了一眼魏珵,魏珵没有在饭桌上看书的习惯,他拿着茶杯品着粗茶,慢条斯理的样子。齐江米怕被他发现她在看他,于是很快转过了眼神。
她无聊地握住手里粗糙的茶杯,眼晴盯着那杯上漂浮的几根茶叶。
齐江米倒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不普通,只是魏珵这个人……他先前在马车上的举动,甚至在泉州时的举动,不论她自己身份如何,不论她是公主还是乞丐,其实都可视其为施威。而现在他又让自己与他一同吃饭,是为恩威并施——也就是“打个巴掌给颗枣”的路子。
齐江米慢吞吞地抿了口茶,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偏向魏珵那侧。
魏珵忽视着面前女孩儿稍显炙热的眼神,他淡定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闭目养神。
魏珵不会主动提出自己作出行为的理由,他知道,人总是喜欢将自己心中有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