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从床上爬起来的我不情不愿地按掉手机的闹钟,不得不说苹果的这个叫做“灯塔”的铃声真的可以一瞬间把人吓醒,每次听到都会让人觉得对心脏不太好。
早知道昨晚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我想着几乎每一天早上都会对自己说的话,这就和我每晚想着要凌晨两点前入睡的计划,从来就没有实现过。
下了床,在打开电视机的时候,一不小心踢倒了一旁的玻璃酒瓶,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不由得咒骂了起来。
“*的!我怎么昨天晚上没丢垃圾桶!”
我抱着痛得要死的脚踝,单脚跳着咒骂着。
仔细一看,脚踝上一下子就多出了一块很大的乌青块。
我果然够倒霉的。
家里没有准备相关的药物,只好简单地用冷水冲了一下伤口,我单脚跳着把这该死的玻璃瓶一点也不客气地丢到垃圾堆里,然后看了一眼角落里已然堆积成山的垃圾。
该死的。
即使是我,也差不多到了忍耐的极限。
还是应该找个时候把垃圾丢掉吗?
但说真的,已经来到日本将近半年了,我还是搞不懂这里的垃圾分类。
我还以为按照干垃圾和湿垃圾来分类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当时至少还有一个“猪能不能吃”的口诀,结果还要按照塑料、纸类、可燃和有害等等的来分?
饶了我吧。
说是为了保护地球,那干脆所有人类都就此死掉就好了。
只会制造垃圾的人类,对于地球来说本来就像是癌细胞一样的存在。
说什么“地球母亲”,也不过只是人类自说自话的自我意识过剩。地球要是真的有意识,估计恨不得掐死这些趴在她身上吸血的不孝子。
在我看来,垃圾分类就像是亡羊补牢一样可笑,充满了自欺欺人。
干脆像上次一样,找个时间把这些东西全部塞到可燃垃圾里面吧?
啊不过今天不是丢可燃垃圾的时间,我扫了一眼贴在冰箱上的垃圾处理时间单子,发现最近的日子是两天后。
可真是够麻烦的。
我果然一点都不喜欢日本,这真是一个哪里都非常麻烦的国家。
无论是明面上的规矩还是不成文的规定都非常多,我讨厌每天例行公式的寒暄方式,讨厌对于外国人来说过于复杂的敬语系统,还有公司里令人讨厌的前后辈文化,令人讨厌的地方太多了。
这个世界,好像总是充满了条条框框的“正确性”。
垃圾应该被这样分类,人类也是如此,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去做合适的事情,还必须按照他们应该具备的功能性来分门别类。
擅长社交的、擅长运动的、长得好看的、会受欢迎的、性格乐观之类的品质是有用的,那我果然还是无用的垃圾。
我觉得,把自己视作是“有害垃圾”的行为,其实非常的自视甚高。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当自己不存在以后,世界会因此变得更加美好。
这个想法,难道不是非常傲慢、非常可笑吗?
因为这样的认知,存在着一个不可回避的假设。
那就是,“我”其实对于这个世界非常重要。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这样的。
对于世界来说,我的存在明明可有可无。
别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没有聪明过人的大脑,没有独一无二的战力,也没有特殊的灵魂——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也不过就是活了两辈子的遭遇。
但这份不同,一点意义都没有。
它没有价值。
我没有因此成为先知,更没有绑定什么奇怪的系统,就连这个世界所谓的“异能力”,也不曾拥有。
我知道这个世界和原先的不同。
不止是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异能力”,毕竟这有可能是中国和日本存在一定的差距,原先只是普通人的我没有渠道和能力知道相关的信息;更重要的,其实是在工作之后,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隔壁部门的上司,太宰治。
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重名。
哪怕是对日本文学没什么了解的我,也多少听过这位作者的名字。
大名鼎鼎的《人间失格》,我还是拜读过的。
年少无知的时候我一度还对这本书非常推崇,但到后来,我恨不得掐死当初那个喜欢这本书的自己。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品味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但我看着曾经的自己在网络上发表的那些无病呻吟的语句,羞耻和厌恶不断地刷洗着我的全身。
什么“胆小鬼碰到棉花也会受伤”,什么“因为一件和服我愿意活到夏天”,什么“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啊,也许有的话并不是出自《人间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