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月下的一条小河里也被温柔的洒满了“碎银”,两旁更是人来人往,声音嘈杂,热闹非凡。
只见一着布衣的妇人牵着一垂髫小儿,小儿身着雪青色短袖系带对襟短衫,眉间一抹朱红,怀中揣着一只精致的莲花河灯,满心欢喜的站在岸上,嘴里也不停地在和旁边的妇人说闹着。
不过半顷刻时间,那挥舞在半空的小胖手便倾颓下来,半眯星眸,不满地嘟起小嘴,撅起的小嘴能挂住一把小油壶似得,说:“娘亲,为什么还不放花灯?”
“小祖宗,这时辰未到着呢。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身旁的妇人轻指小儿眉心一点朱砂,朱唇微启带着笑意,怜惜地望着小小孩童。
说着说着,一声声浑厚恢弘的钟声从远方的黑夜中传来,月夜下的人们开始将手中点燃的莲花灯放入河中,瞬间,千万盏的莲花灯汇成了一片瑰丽壮观的景象。
灯,缓缓随着水流,飘向远方。
听经常在桥边卖汤的孟婆说,这莲花灯,寄存着的便是在世之人对往生之人的思念祝愿。好让这鬼门大开时出来的鬼能够寻着这属于自己的灯,再通过这灯回往人间。
每年这时候,或许会有一两只的莲花灯,飘到了忘川河里。总会照亮了小片的妖异红如鲜血的彼岸花。但要是这带着人间气的灯靠了岸,碰着了彼岸花,这花也便枯了。
说来也怪,这黄泉路上的鬼,每每看到这莲花灯,也会红了眼眶的笑。
孟婆说,虽是误入了黄泉的莲花灯,却也依旧带着一点人间气息,好看的紧,只可惜,存在不了多久。
只可惜,自打她来到这的几十年,还未亲眼看到过这迷路的莲花灯,白芨想。
白芨原是一缕孤魂,无人知晓她从何处来,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有意识的时候,就已在冥府之中,就连冥王的生死谱上都查不到。
当时正值天庭派人到冥府视察,冥王原本便焦头烂额,见此情形,也大为头疼,便认定定是某个粗心的鬼差勾错了魂,误打误撞带回了冥府。也便草草了了事,至此之后,便常常留连于忘川河畔与奈何桥边。
其实不为别的,单单是因为,这几处地方真真是冥府最美的地方了。而且,奈何桥旁,孟婆卖的汤总是很香的,那种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让人头晕目眩,酷似一只无形大手狠狠的抓着她的胃,生生馋得人难受。奈何可能死的突然或者是在世的亲人早就忘却了自己,也没人给她烧纸钱身无分文,只得站在远处看着。
接连站了半个月,直至有一天,来喝孟婆汤的人少得可怜,许是孟婆终于感受到了她的眼神,也许是孟婆她无聊至极恰巧看到了远处的白芨,竟示意让白芨过来。
白芨先是一愣,只得先按捺住心中的狂喜,随即便往桥边走去。
至桥边后,孟婆坐着,一身的素衣似雪,一头的青丝简单的绾着,红唇明眸,肤若凝脂,唯独这眼眸却似是一潭深水,摄人魂魄却让人看不穿。
“你这小女娃,看你来这儿来的勤快,是要作甚呢?”孟婆抬眼瞧着白芨一眼,拿起手旁的汤,顺势递给那新来的阴魂。
“也不作甚也不作甚,就是有点馋你这汤,远远得闻着就挺香。”说完,白芨腆着脸笑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顿时口舌生津。
听着她这话,孟婆收回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细细观望着白芨一会,才开口说:“有意思,头一回听生魂说要主动喝这汤的,有意思。”
“莫不是彻底死了才能喝这汤?”白芨大为不解道。
孟婆笑了笑,说:“这倒也不是。孟婆汤是给过路的鬼忘却前世恩怨情仇爱恨离别之用的,只是还未听说过生魂喝这个。”
听罢孟婆的这番话,白芨只得思索一番,只能忍痛割爱,痛心疾首得说:“既然如此,那么还是等我死的彻底了再喝吧。”
“哈哈,你这女娃真真有趣,”孟婆巧笑着起身,走至她面前,说:“我是苌楚,冥府之阴司。”
“我叫白芨”
当时白芨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自动报出,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些画面,很久之前的一只胖胖的矮矮的小鬼和她说的话:忘川河旁的孟婆脾气好差而且特别尖诈,长得极其吓人。凶起来保不定是要吃小鬼的。
若还能见到那只小鬼的话,白芨大概是要破口大骂的,怎么能让如此的一个美娇娘被人,哦不,被鬼如此污蔑呢!
许是就这样,白芨和桥上的孟婆苌楚熟络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