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手机的震动及时打断了思绪,扫过显示屏上来电号码,陶幽表情难得有了一分柔软,女孩细腻的声音接通了电话:“王姨。”
电话那方,中年女人有些焦急的声音传递过来:“小姐,昨晚你生病去了医院怎么不直接联系我呢,早晨先生的秘书告诉我我才知道消息。”
“没事,王姨,我好多了,已经回学校上课,你家里最近忙,也不用太担心我。”
陶幽明白,王姨对于自己的照顾和关心并非银货两讫的主仆,她自小接受的点滴呵护已经极大地填补了自己幼年以来的情感需求,只不过她更清楚,王姨还有自己的家人。
“小姐,”陶幽隐约听得出王姨这声呼唤不同以往的轻松,只有萧烈回家时会多出的深沉,下一句话果然也印证了她的敏感。
“先生今早回来了,应该会停留一段时间,你放学要早些回来啊。”对于王姨的嘱咐,陶幽乖声应下,萧烈的秘书接到了老师的电话,意味着萧烈本人也知晓了。
这位便宜养父虽然习惯了消失,对陶幽的成长也从来无甚上心,但其反复无常的性格也说不准此次会如何,而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对于一向谨慎有加的秘书,十有八九是一清二楚了。
挂断电话,继续伏案写作业。教室、走廊一片寂静,窗帘被穿过的风徐徐摆动,凉快得令人舒心。
陶幽偶尔抬头看过天上一点点变换的云朵,在湛蓝天空的背景下仿佛显得格外洁白无瑕。
只有一个人存在的时候,真是宁静而幸福的时候。曾无数次设想过,当一切都结束,与所有人所有事在心里好好告别,而后背上行囊,一个人去往遥远的地方,可以是城市,可以是村庄……只想化作一滴水珠,融入天下之大万人如海,无所念亦无所挂。
当然,在这之前,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完成,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些主动找上门来的。
脚步声在安静的教室响起,循声而去,是姜可似笑非笑走进了教室,身后紧跟着两个女孩,其中之一,便是当天“替陶幽”捡起掉落在地板上信的那位。
仅一瞬,陶幽就收回了目光。
而这样的举动,在素来享受周围人奉承注目的姜可眼中,无异于又是一种挑衅,是以脸上的笑容掩去,她继续高调地走向陶幽,一路上双手自然地推攘着课桌或椅子摩擦过地面瓷砖,发出尖利刺耳的响声。
对于姜可这样爱好引人注目否则就变本加厉不计一切回击,如同骄傲的孔雀一般,最有效的办法,不过是不予理睬。
无论眼前的境况是火山爆发或是海啸袭击,泰山崩于前而不改颜色不变神情的镇定,懒得多一分关注的不闻不问,或是扑克脸,无疑是令对方崩溃的。
说来奇怪,联系此时此景,和扑克脸,陶幽忽而想到了那天在校长接待室里,一言不发全程置身事外,但又绝对掌控局面的男人……吴佑。
那样的男人之所以令人觉得矜贵动容又不敢轻易靠近,不仅仅是家世身份的加持和精致俊挺的外表,更是因为平淡冷然的仪态下,逐渐让人感到压迫不能呼吸的气场。
撇开那天的奇葩事由不提,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的心神居然能被如此吸引。
即使面前的姜可逐渐靠近,脑海中依旧清晰的还是他冷静停驻在手机屏幕上置若罔闻的眉眼。
“陶幽,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姜可发狠的话还在嘴边,下一秒便被人截断——
“陶幽,跟我来办公室”班主任的声音霎时出现在教室门口,陶幽应答后一瞬起身。
姜可留在原地意味深长地弯上了嘴角。
已经坐回办公桌边的班主任随手从文件夹当中抽出那日事发的信件,无奈叹气,方框眼镜后平淡的视线落在陶幽身上,说:
“你说不是你写的信,可找了所有任课老师辨认笔迹,没有一个例外,有些老师看在你成绩好的份上也委婉说像你的字,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样你应该清楚吧,啊?”
毫不意外,倒也符合普通老师对于普通学生的一贯认知,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学生,怎么可能会想到做到那些为了栽赃陷害不择手段的事呢。
陶幽沉默不语,安静地站在办公桌旁,继续听着话音响起:
“老师能理解你们这个年纪少男少女青春萌动,不过校纪校规在先,况且事情已经不仅仅是捅到了校级领导那里,本该严肃处理你,又念及多方情况和你一贯的表现,学校不会做出公开处理,但是也需要你在特定的场合做检讨报告,先准备准备,时间定好了再通知你,就这样吧。”
聆听完了对这件事对自己的最终定论,明白学校老师一方面急需息事宁人,立刻想在吴祈的哥哥、那个威仪冰冷的男人面前找补,另一方面就是对学生这些极端且隐蔽的斗争缺乏想象和求证的无能表现。
陶幽思索几秒,对着已经着手其他工作的班主任道:“老师,我能不能看一眼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