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街道上狂奔,已冲撞了不少行人,再往前就是闹市,人只会更多。苏枳双腿死死夹着马腹,闭了闭眼,高高扬起银簪朝着马屁股狠狠扎去。
一声尖锐的嘶鸣,马儿吃痛吃痛后更加疯癫,高高扬起前蹄,将马背上的女子抛向高空。
皎皎下意识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她几乎必死无疑。
伴随着一声惊呼——“苏娘子!”
苏枳死死拖着缰绳,身子几乎悬空,被癫狂的黑马一路拖行,令人惊诧的是这惊心动魄的一路上马儿的速度却越来越慢,直到一声巨响,马儿踉跄着轰然倒地。
皎皎目瞪口呆的同时,惊惶失措地朝着人群中挤去。
街道上那个一身狼狈的女子正被人扶起,她慢慢地抬起头,凌乱的黑发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她满身的血污,仿佛从泥水深处挣扎出来的一朵妖灼白莲。
看到皎皎眼中的泪水,她扬唇微微一笑,眼波流转中,写意传神之美活色生香。
皎皎的眼泪落得更凶了,上前将苏枳紧紧搂在怀中,呜咽道:“你吓死我了!”
围观的人群纷纷惊诧,这般纤细秀美的小娘子竟有这般大的气力将一匹疯癫的马儿降服。
秦孟元慢慢退回到人群中,他深深凝视着这个女子,只觉得她如春水朝云般见了便忘不了,初时他只觉她貌美,每一处都是他喜欢的模样,原本便想着将人弄到手玩弄一番,以报魏枞当日之仇。
可他忽然发现这女人虽然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有一股不属于男子的狠辣,让人欢喜得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心里疯狂地叫喧着想要得到她。
连续半月来她总在自己的梦中出现,每日夜里都是销魂蚀骨的折磨,他想的都要疯了。
但今日之后他改了主意,他要得到她,不管是身还是心。
所以,魏枞必须死。
原本今日设计她惊马,便存了心思将人带走,可结果总是让人意料不及。
秦孟元又看了一眼苏枳,这才离开了拥挤的人群,他盘算着日子魏枞怕是要回来了,如今正是个杀他的好机会。
卫延快速疏散了人群,命人将苏枳安置在附近的茶楼里稍作休息,他蹲下身来检查地上的马儿,黑马并未死去,只躺在地上喷着响鼻,身子却不能动弹。
他绕至马儿的臀部看到那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银簪,在确保安全之后用力拔下了簪子,马儿剧烈地抽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嘶鸣。
取下鲜血淋漓的簪子,卫延观察了片刻将其凑至鼻端轻嗅,竟然嗅到了一股奇特的药香。
他眉尖微蹙,果然如他所料,这簪子里必然含有浓郁的迷药。
坐在茶楼雅间内,皎皎依旧惊魂未定,指着苏枳骂道:“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难道不怕死吗?”
苏枳将颤抖的手指笼在袖内,怎会不怕死呢,她很怕很怕。
但是比死更可怕的是愧疚地活着,就像当年母亲的死一般,年少时她便是因着心中的那一点恶意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后悔至今,即便今时今日她依旧在泥沼中挣扎不得解脱。
刚刚如果她不采取措施控制马儿,将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葬送在马蹄之下。
说话间,门口传来了茶博士的叩门声。
“进来。”苏枳没想到进来的茶博士竟是个女子,在她放下茶盅,抬起头的刹那,苏枳瞳孔紧缩,险些撞倒了杯子。
皎皎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苏枳道:“没什么,我的衣服沾了血污有些脏,你能帮我寻一身干净的衣裳吗?”
“这有什么,你在这里等我。”皎皎拍了拍苏枳的手背,转身便出去了。
门口的声音消失后,苏枳回过头看向茶博士,冷然道:“谁让你来的?”
女子双肩微颤,跪伏在地,“雪衣见过主子,是奴婢求陈大人带奴婢来的,方才在街上奴婢都看见了,您这般金贵的身子怎么能……”
“住口!”苏枳冷哼:“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置喙,陈闲在哪儿,让他滚出来见我。”
片刻后,苏枳被引到另一处雅间,推开门就见到陈闲那张惹人嫌的脸。
“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作赌,万一你有个好歹……”陈闲也很生气,方才有多惊险,他在楼上看到时吓得魂都快没了。
苏枳蹙了蹙眉,“我没事。”
陈闲还想再劝她回京,苏枳自是不愿,她当初为了替兄长解决难题,偷偷来到灵州,如今大事未竟岂能半途而废,她对陈闲的话置若罔闻,只压低了声音道:“魏枞去哪儿了?”
他早料到劝说无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是沉默着不肯说。
苏枳同样不说话,只拿那双黑眸死死盯着他。
陈闲到底沉不住气,被她目光盯视得浑身不自在,黑着脸道:“他接了密旨,深入突厥王庭迎回朝华公主。”
“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