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没有这样的想法的,从三楼跳下去之前,也只是随意往下多扫了眼。
天很蓝,阳光很好,咖啡店前庭精致干净,整个画面漂亮得有些刺眼。
突然就冒出念头,想着要不然死了算了。正巧便听到楼下几个男生打闹,有人笑骂道“你死定了”。
对啊,挺没意思的,就死死看吧。
于是我跳了下去。
...但我没死成,大概是我家咖啡店前庭的绿化做得太好,草坪太厚。
只是因为臀部先着地,所以屁股钝痛麻木,有点儿站不起来。
但周遭路人被我吓得不轻,尖叫、议论声迭起,场面一度混乱万分。尤其我家还是小有名气的网红咖啡厅,客流量相当可观,店员们急忙安抚疏导人群...乱上加乱。
爸爸手指发颤地拨打急救电话,妈妈不停地问着我哪里疼。
我忽然觉得很抱歉。或许不该在公共场合制造麻烦,或许不该在这么美丽的天气里破坏大家心情。
总之我有一瞬间的心虚。
抬眼时,不经意间和先前给我跳楼灵感的男生对上视线,他正被朋友拉着要离开。他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亮而好看。
所以我朝他友善地笑了。
大概率是由于惊吓,他的瞳孔清晰地骤缩。
我被送去医院进行全套检查,从外科内科一路检查到心理科。好消息是我只受了些皮外伤,坏消息是我又喜提重度抑郁症诊断单了。
现代医疗真的不行。我其实根本没有抑郁症,我只是演的。
可能是高丽大新闻媒体毕业又顺利就职有名娱乐公司的姐姐太优秀,也可能是经营店面出色因此资产余裕的父母太溺爱...总之我就是对未来充满负担感,所以就装作生病,推卸掉所有责任。
起初觉得休学就好了,远离狗屎一样的学校,我的生活就会明媚起来了。但过了一段时间,又发现仅仅是脱离高中,也不足以使我开心。我甚至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我把它归结为日子太无聊。
我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我尝试去店里帮工。偶然一次,遇到了明明带着在上小学的女儿、却还黏糊糊地盯着我看的大叔,我在他女儿埋头吃冰激凌的时候,朝他眨眼,然后当他试探着摸向我手背,我反手就扇过去一巴掌,掉着眼泪喊道“阿加西,你这是猥.亵未成年”。
爸妈担心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于是结束掉了我为期一个礼拜的服务生生涯。
我彻底地家里蹲了。
越蹲越无聊,越蹲越抑郁,我甚至要怀疑我是真的得抑郁症了。
虽然诊断没有大碍,但毕竟是从三楼跳下来,医生还是让我留院观察两天,打几瓶点滴。
姐姐是当天下午请假过来的。她进我病房时,已经两眼通红,她沉默地走到我床边,扬起手作势要打我,可还不等妈妈扑上去拦,她自己又颤抖着泄气放下。
姐姐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地骂我:“真是作孽...你对得起谁?这个家里没有人欠你的,你自杀,你对得起谁?”
爸爸拍她,示意她别说了。
我自知理亏,耸着肩膀装缩头乌龟。
姐姐是大型公司策划科长,实打实的职场精英,生活也是雷厉风行的作派,但此刻却脆弱疲惫得像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用力抹掉眼泪,把爸妈都叫出病房。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我也不敢多问。
几天后,我出院回家。医生给我开了新药,姐姐通知我说不允许我再躲在家里不出门,正好他们公司最近在招临时助理,让我去应聘。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还拿着医生开的重度抑郁诊断,就这么入职服务岗位,真的没问题吗...
我把这句话问出口后,我姐瞪我一眼,恶狠狠地回“不走我这儿的后门,你以为高中肄业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赶紧给我滚出去接触社会,感受人类的气息,不要再cosplay尸体了。”
于是,我拿着我姐给我准备的简历,面试着我姐给我打点好关系的流程,五天后,正式走马上任某爱豆团体的助理组。
说是助理,其实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工作很轻松,薪水很合理,同事很友善。倒不是公司有多好,主要是我姐是领导。
耶。
这天,我正在茶水间喝着前辈帮忙买的咖啡,同事来问我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去统计成员们的午餐意愿。
说实话,我第一反应是我们助理组今天要公费大餐了,又想了一下,才意识到是给我们跟的那几位爱豆点餐。
我发现这是我入职以来第一次被安排正事。
我答应,随即去练习室找人。
我们跟的爱豆团体,有着很长、很难记的名字。我甚至觉得他们出道几年还没大爆,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贼长一串英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