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气」在弓龄不长的学生群体中知名度很低。
但其实在桐先并非如此。
响入部之后,本部直升上来的队友们偶尔会谈起原本有希望超越藤原的一号人物。
——鸣宫。
据说是在比赛现场患上早气,症状愈演愈烈,最后一箭未中。
赛后就主动递交了退部申请。
“真有那么严重吗?”讨论中偶尔能听到这样的质疑声,“我看过那场比赛,真是地狱。”
“不过,他不那么早放箭不就行了吗?”
或许因为到底是初中时的事情,热度很快消退下去。
再一次听说他的事,是鸣宫所在的学校在比赛中和桐先对上,据说他还没能痊愈。
藤原不大喜欢有关于他前队友的议论,大家谈起时也都会避开他。
不过藤原本来也不太会参与这种闲谈。
“真的很凄惨喔,小响,”队友向她绘声绘色地描述时心有余悸,“我的话心态就直接崩了。希望这辈子都不要患上早气才好,对吧?”
“是啊,”响记得自己当时答道。
那时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呢?
说不出来。
说到底,响的早气症状和鸣宫并不相似。
她回看过那场被称之为地狱绘图的比赛录像。患者本人或许无法注意,但从旁观的角度来讲,很轻易就能看出他过早放箭的倾向。算是相当典型的病例。
因为过早放箭,连箭矢都受力不足,无法触及标靶,只得斜斜刺入靶前的安土。
因此旁观者才会心生疑惑,[不那么早放箭不就行了吗?]
做不到。因为做不到。
同样受早气影响的响,命中率自然也大幅下跌,但更多连锁反应在其他地方上。
扭曲的射型、歪斜的射。
该中的时候倒还是会中,比赛也参加过几次,表现起伏不定。
就连指导老师,都以为她只是射型不算优美、基础不大扎实,但偶尔会灵光一现的初学者。
……落得这么狼狈,有半路改行学习正面起弓的原因。
不过那也是她入部前就想考虑过、并决定接受的。
作为试图改善早气的手段。
只是没有用罢了。
桐先弓道部再一次大范围讨论起早气的话题,要等到县大赛的时候。
她意外得知鸣宫的早气已经痊愈。
不过对于桐先队内来说,还是藤原失手脱靶和万次患上早气的事更加震撼。
很难想象,在部内因为男子团体赛败北而气氛阴沉时,响却只能听到咚咚的心跳。
怦怦、怦怦。
雀跃的、仿佛要窜出胸膛一般。
太好了,她曾想到,——太好了。
如果能引起指导老师对早气的重视,那么她是不是也终于不用胡乱摸索着为自己寻求解药了?
是不是终于可以得到合适的指导。
不用再那么痛苦地射箭、不用再像是溺水般挣扎。
她闭上眼睛,仿佛失眠症患者终于求得黑甜的梦。
队友以为她是为男子部比赛失利的事而失望,拍拍她的肩膀。
以往因为不经意听到而刺痛心脏、一遍遍踩碎自尊的话语,仿佛也都烟消云散。
太好了,那一刻她那么真切地想到,来到桐先真的太好了。
然而那份喜悦甚至没能坚持过24小时。
第二天踏入弓道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说万次的症状已经基本痊愈。
她愣在原地。
灵敏的耳朵捕捉到路过队友的讨论。
“什么啊,”队友长叹口气,挠挠头,“之前说那么严重,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结果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好了……搞啥呢……”
“这么看来明明也没有那么难治愈啊。”
“早气。”
……
无力垂下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死去昆虫仍有抽动的肢足。
她疲惫地合上眼。
叹不出的气咽回喉咙深处。
还是无法求得安眠。
·
“hi—bi—ki——”
响意识回笼。
阳伞的阴影外日光晃眼,水野一手搭在额头前支出一小片阴影,另一手抬了抬长弓。
不破在一旁用手掌拢在嘴边凑热闹:“别发呆啊,三把手——”
虽然是完全没必要大喊的距离。
响迈出阴影,忍不住也把声音拖得很长:“来啦——怎么啦——?”
太阳晒得她头顶暖洋洋的,回忆的阴影蜷缩成一团。
水野指指远处的霞的。
不管中没中的,箭矢的分布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