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秋柔失魂落魄回到偏殿,肩头披盖着夏逐骁过于宽大的披风,任由它汲地,在雪上拖行。
方入殿中,暖融融的热气扑到她脸上,热闹嘈杂的感叹渐渐入耳。
“姐你回来了!”十一迎上去,把秋柔拉到殿中,拨开围成一圈的宫人,“姐你看,都是桂公公送来的,说是陛下赏你的。”
秋柔放眼望去,各种取暖用具一应俱全,袖笼披风成对摆着,花样繁多,皆是上品。
就是她一日换一套,过了整个冬天怕是也用不完全。
苏茹摸着一套蚕丝面的披风,上头绣火红牡丹,很是亮眼,羡慕道,“姑娘真好福气,得陛下这么多赏,瞧这刺绣多精致呐,我要能试试就好了。”说罢瞄一眼秋柔。
秋柔兴致缺缺,“夏柔,真是对不住,我把你的披风弄坏了。”将怀里烫坏的披风拿出来。
夏柔本埋头看稀奇,闻言“啊”一声抬头,赶紧接了过来,语气埋怨,“姑娘有新披风了,我的倒是坏了,我可做了个把月呢。”嘟起了嘴。
“你看看这里头的东西,有没有你喜欢的,挑上一两件,当作我赔你的。”
“真的啊!”夏柔登时好了,得意洋洋去挑拣。
苏茹眼红极了,旁敲侧击道,“姑娘真是大方,不过也是,这么些披风,哪里都用的上呢,不如也赏我们一些,总比空摆着不穿要强。”
其他宫女跟着应和,连声说着“就是就是”,便要上手翻看。
十一喝一声阻止,“喂!你们做什么呀,我姐还没同意呢!”
有宫女不满,小声嘀咕,“什么姐啊姐的,在这里的除了主子就是下人,分明是宫女身份进来的,还当自己是盘菜呢。”
十一本就不是好脾气的,白日她一个人待在偏殿,已经受过她们冷眼了。
如今秋柔回来,她有了底气,直接怼道,“我爱叫什么叫什么,轮得着你们多嘴嘛!我姐还没说话呢!姐,你说,我能不能这么叫!”
秋柔脑袋嗡嗡,后背生疼,点头摸一记十一的头,“当然叫得。”
宫女们歪嘴瞪眼,很是不服气,眼睛还觊觎着自己喜欢的披风,别被人先拿了。
苏茹见气氛不好,打圆场道,“姑娘今日怎么提前回来了,看着疲惫的很,先回屋里歇下罢,赏咱们披风的事,回头再说。”
秋柔本来无所谓这些赏赐,就是全转送给宫女们也无关痛痒。
然而,夏逐骁不拿自己当回事也就罢了。
这些宫女们也不拿自己当回事。
连带着对十一也是各种看不顺眼。
秋柔不悦,冷下来脸来,“我何时说要赏了?我只说赔给夏柔披风,那是因为夏柔对我好,把她亲手缝制的披风借给我穿。你们呢?你们干了什么,也要来讨赏?”
她往日都是和颜悦色,几个宫女没见过她发脾气,还敢犟嘴,“夏柔哪有我们辛苦!贴身伺候又用不着干苦活!”
“就是,我看是姑娘偏心了。”
宫女之中要属苏茹年纪最大,她见秋柔像是真动了气,朝宫女们使眼色,“你们少说两句。”
一个宫女不服,“怎么的,姑娘在陛下那里受了气,回来拿我们撒也便罢了,你也要对我们指手画脚吗?”
另一个阴阳怪气道,“苏茹可厉害着呢,人家有桂公公撑腰,你要说她不好,仔细你的皮。”
“够了!”秋柔高声喝止,“难道只有你们辛苦?我就不辛苦吗?你们做宫女,只要干好手上的活,不说闲话便可安稳度日,过了二十五岁,还能申请出宫去!不用日日看他的眼色,不用日日担惊受怕,不用日日委屈受辱,你们这样还不知足吗!”
宫人们皆是一怔,都不说话了。
秋柔喘着气,解开领口的系带,披风滑落到地上,红着眼眶,“今日多言者,全都要罚!”
“啊?”
“罚什么?”
宫女们有些怵了。
“李公公,你按规矩罚就是了。”
李光耀点头应下,“你,你,你。”上前一一指过方才几个挑事的宫女,“十下板子。”
“啊!”
几个宫女这才真怕了,期期艾艾地求饶。
秋柔看也不看,进了内殿。
十一跟上去,解气道,“早就该灭灭她们的威风,姐,你就是人好心又软,她们才会不拿你当回事,还私下里给你取了诨名,简直不像话,要我说,应该全部都罚。”
秋柔卸下伪装,进屋之后抱住了十一,小声哭起来。
“怎么啦?陛下欺负你了?”
秋柔低头靠着十一,露出了后脖。
“这!这怎么回事?”
十一小心扯开衣领,见红斑点点,混合着齿印一路蔓延向下。
“陛下真的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