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夏逐骁来了,桂忠权的眯缝眼陡然睁大一倍,心中称奇。
自打夏逐骁冷着脸从富宁殿出来,转头便去了冰窖。
照他往日习惯,这一待最少也要小半天。
可这回。。。
桂忠权的瞳仁又黑又小,在眼眶里提溜打转。
粗算起来,陛下待了不足半个时辰,绝非寻常。
想来与富宁殿床上这位病美人脱不了关系。
日后,需得在此人身上,多花些心思才好。
他心中有了盘算,急急迎出来,惶恐接驾,“陛下!”
夏逐骁视若无睹,他肩头挂着雪,走路带起一阵寒风,气势汹汹立到张御医面前。
后者额头几乎贴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御医张泰,参见陛下。”
夏逐骁目不斜视,余光扫了一眼秋柔。
她面色潮|红,一截苍白手腕露在被外,显是方才叫御医把过脉。
“怎么样了?”
张御医直起身,“回陛下,姑娘是冻着了,几副药便能好透的。”
这是张泰第一回面见新帝。
此刻跪于对方足前,君王威压叫他抬不起头来。
“冷,好冷。”秋柔突然梦呓,额头冷汗涔涔。
不等夏逐骁发问,张泰急于邀功,补充道,“姑娘热症发作,时冷时热都是正常的,只是殿内这般冷,光加被子用处不大。不知是不是宫人苛待姑娘,也不给烧个炭炉。”
桂忠权一旁听了,为他捏一把汗,心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怕是要被自己说中
,这身官袍是真要不保了。
果然,夏逐骁皮笑肉不笑道,“张御医果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该赏。”
张泰当作是好话来听,磕头谢恩。
“桂忠权。”夏逐骁冷下脸来,“朕记得你说过,新窖缺人手,我看张御医就很不错,你带他去运冰罢。”
桂忠权嘴角一扯,这是要断了张泰子孙根,比毁了前程还惨呐。
张泰笑脸一凝,“微臣惶恐,此为何意?”
不得不当这个坏人,桂忠权尴尬道,“张御医,跟老奴走罢。”
张泰观他面色,总算明白过来了,夏逐骁这是要他去做太监!
他惊惧不已,边磕边嚎,“陛下!陛下饶命啊,微臣尚未娶妻生子,求陛下绕微臣一命!”
夏逐骁见秋柔双目紧闭,瑟瑟发抖,本就心内不悦,下巴朝桂忠权一抬,暗示他速速将人带走。
桂忠权得令,即刻招来几个小太监,左绑右拽地将张泰拉扯到殿外。
大雪纷飞,殿外积雪,张泰生生将雪地拖出一条路来。
他尚未想通,自己怎就惹怒了新君,便抱住桂忠权的裤脚,哀求道,“桂公公,我知你手眼通天,定能保住我的,只要别让我做太监,叫我给桂公公当牛做马都行啊!”
桂忠权弯下身,轻拍拍他头上的雪,“老奴可不敢蒙骗陛下啊。要怪,只怪张御医说错了话。”
张泰哇得一声痛苦起来,委屈万分,“我不知那姑娘是受了冷落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做那多余的关心!”
桂忠权摇摇脑袋,“张御医,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呢?陛下非是不怜爱她。只是陛下的玉纸,何时轮到你来怜惜呢。”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张泰哭得稀里哗啦,被内务府的人带走了。
富宁殿内,小宫女脚步匆匆,手里托着药汤,火急火燎往偏殿去。
天寒地冻,屋里也冷,她怕走地慢了,药汤很快便要凉了。
碗盏送到秋柔床边的时候,上头还冒着热气。
小宫女把她扶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姑娘,吃药罢。”
秋柔烧得晕乎乎,眼也不睁,虚弱地去摸药碗,一不当心,就要将整碗药汤洒出来。
夏逐骁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药碗。
药汤左右一晃,漏出些许,滴在他手背上。
夏逐骁面不改色,侧身坐到床榻边,舀一勺汤药,送到秋柔嘴边。
秋柔木然咽下一口,接着又是一口。
她虚弱而又顺从的模样,叫夏逐骁看痴了。
他手上动作不停,眼神描摹秋柔的脸。
流畅的面颊,不笑时也微微上扬的嘴角,小巧高挺的鼻尖,都和记忆中人像极了。
况且,此时的秋柔闭着眼,纤长的睫毛细密地抖动,楚楚可怜。
夏逐骁的目光柔软下来,懊悔当初在西南山庄时,若他有勇气,哪怕一次,解开过她的白帛。
那此时的自己,也便不必在旁人的脸上,幻想她的样貌了。
即便眼前此人的眼眉秀丽,定然也比不上她分毫。
就在夏逐骁沉浸其中时,秋柔冷不防睁开了眼睛。
她半眯眼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