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漫天阴霾笼罩着天甲城,天空中簌簌地飘着雪花,青石板街道上不一会儿便铺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霜,被来往的行人踩踏成泥。
“小伙计!温一壶酒,再来碟花生米。”
一拨人走后,小酒馆内只剩下三两桌食客。
那小伙计相貌清俊秀气,却不答话,把干净的擦桌布掸在肩上,动作麻利地跑进后厨,须臾间便上好了酒食。
“前天我外甥从南边回来,说是在路上遇见南王接亲的队伍啦,估计明儿个那东月国的长安公主就该到天甲城了!”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猥琐一笑,“老国主娶这么个黄花丫头,啧啧啧……”
……
闲聊数句,眼见着壶中温酒已尽,那人便朝后厨大吼一声,“再温一壶酒!”
只是这次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伙计上酒。
翌日,天依旧阴沉。
天甲城外,一路迎亲队,十里红妆在荒土石路上尤为扎眼,两匹枣红色骏马拉着凤辇在队伍中间,前后各有数十辆披红的马车,队伍的首尾则是身披铠甲,手拿长枪的兵士。
领头的大将满脸络腮胡,身形魁武,红色披风随风飘扬,他抬起手掌队伍便停了下来。
大将驱马掉头,走向凤辇。
“王后娘娘,再走半晌便可到天甲城,此处地域开阔,请您歇息片刻,用些食水。”
“劳烦王爷了。”凤辇内传出青涩的女声。
随行的宫人婢女都松懈了些,围坐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
少顷,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低着头端着食盒走向凤辇,没有人注意到她。
“王后娘娘,请您用膳。”女子屈膝行礼。
“进来帮我布菜。”
女子掀开朱帘,低垂着头看不见面容。她捧上食盒,却忽得从食盒底下抽出一把短刀扑向王后,刀刃直抵咽喉,王后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看着她不敢出声。
“你……你是……林溪语?不,你不可能还活着!”
再看那女子面容,可不是前日酒馆里那小伙计吗?如今她换上女装,稍施粉黛,更显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林溪语早就被你杀死了。”
女子不想多话,拿着短刀的手一用力,利刃就划破了王后的咽喉,但那王后一闪躲,并没有伤到要害。
“救命啊!”
王后拼死抓住女子的手臂,霎时间刚才那王爷便冲了进来,提着她的后领轻而易举地把人掼到地上,被几个官兵死死围住。
“林瑾兰!”那女子大呼王后的姓名,“我死千次万次,化作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把她按住,别让她寻了短见!”林瑾兰也顾不得作为王后的端庄仪容,站起来指着女子大喝道。
见女子被压得动弹不得,林瑾兰捂着伤口,阴冷一笑,“南平王,一路走来,您和将士们都辛苦了,这女刺客便赐予众位慢慢享乐吧。”
王爷却蹙着眉头,看了眼地上满目含恨的女子,拱手道,“娘娘,您若下令杀了她,臣定毫不犹豫,若是辱她,恕臣及将士们不能从命。”
林瑾兰嘴角一撇,狠狠地看了一眼那王爷,随后向自己陪嫁的几个侍卫说道,“既然王爷不领情,那便赏你们吧,把她带去树林里,随你们怎么处置。”
那女子被几人捆了手脚,堵上嘴巴拖进小树林里。
林瑾兰闭着眼睛坐进凤辇里,听着树林里传来的反抗声,露出得意的笑容。
眼见那女子已被扯烂了衣裙,她眼含热泪,却求死不能。
正在她绝望之际,忽然间,身前的几个人喉咙喷血,面色惊惧地倒地无声抽搐。仔细一看,竟是被细小的树枝从后颈处直接穿破,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只能从喉咙里听到咕噜咕噜被血水呛到的声音。
不远处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缓步而来,女子不明所以,惊恐地看向他。
蒙面男子并未言语,直接把女子扛起来,走了许久,才把她放下,解开束缚。
女子稍许安心,这才注意到男子的容貌,他青丝般的头发半束在脑后,额间系着一条彩带编织的细细的抹额,发丝随意地垂在肩上,虽然遮住口鼻,但剑眉星目,难掩俊朗。一身黑衣更衬得他身形修长。
待男子解下面纱,女子怔愣了片刻,便速速垂下眼神,红了耳尖。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如此形容,毫不为过。
男子扬唇一笑,“你是何人?为何刺杀和亲公主?”
女子犹豫片刻,“一介草民为报血仇罢了,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敢问公子姓名。”
“你不认识我?”男子面带惊讶,“我是南平王世子叶鹤云。”
见女子不为所动,叶鹤云继续道,“看来你不是天甲城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夏雪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