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点点头,相信了我。
她自然不知道那时候我心里怎么想。
在我脱口而出那句谎言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地戳破了,我轻而易举地跨过了道德教授在课堂上说的「做个诚实的好孩子」的那条界线,从此之后,我变成了一个「不诚实」的小孩。我变成了一个坏小孩。
而变成一个坏小孩是如此地简单,只需要一个谎言,就能抹去所有的坚持。
我又非常自然地补充了一句,道德教授每节课都会点名的。
母亲抬起眼眸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就低头继续切菜了。
我这才意识到,也许我不应该说这一句话,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刚开始说谎的人总会犯这个错误。他们说谎了之后,会因为急于让对方相信自己,而露出破绽,有时候,那个破绽就是多说了的那句话。
母亲是世界上嗅觉最敏锐的动物,尤其是对孩子而言。
果然,我的母亲偷偷打电话给了道德教授,问他我今天是否到场上课。
我们的学校是没有「班级」的,所以每节课我们都需要到不同的教室去上课,我们的同学也各不相同。
道德教授查了名单,告诉他我有来,并且我表现得很好。
母亲再三强调我的名字叫京桃。
道德教授也告诉他,就是京桃,她表现得很好,每节课都积极回答问题。
母亲似乎有些无法相信这是我,但道德教授的赞美让她迷失了头脑,于是她相信了。
我在门外偷听到了这一切。
那一刻,我有种计划得逞的快乐。
我当然没有去上道德课。我不仅今天没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去上过一节道德课。
去替我上道德课的那个女孩叫弭绣。她大我一级,算是我的学姐。在某个晚自习下课后,我撞见她在角落里和一个学长拥吻,我没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大声喊叫,也没有飞快走开,我拿起我的手表,用我的眼镜录下了这一切。
我上的学校是神教学校。校规上明令禁止校园恋爱,更禁止在校园里有亲密行为。如果有发现,会被开除学籍。
弭绣差一年就可以毕业升学了,她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毁掉她的前程。
所以我只稍稍暗示了一下她,她就一口答应。
于是我把我的ID卡借给她,再稍微做了点手脚,把系统里我的脸换成她的脸。就这样,她替我上了一学期的道德课。
谁都没有发现「京桃」根本不是「京桃」。
也是,如果一开始「京桃」就被偷梁换柱了,那么谁能知道到底谁才是真的「京桃」呢?
那天,母亲很开心,她非常欣然地接受了她的女儿是个上课积极回答问题,道德品质良好的姑娘,于是她破天荒地带着我去了街尾最受欢迎的甜品店吃蛋糕。
我当然也很开心。
在回去的路上,我舔着冰淇淋,心里美滋滋地想,我就知道,下午多说的那句话是对的。
母亲的多疑让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甜品。
渐渐地,我发现我已经习惯了戴上面具面对母亲。我所表现出来的乖巧听话的形象像是另一个京桃,但那不是我,我内心深处有声音这么呐喊道。
随着我进入初中,我的天赋逐渐显现——我信息技术课的成绩一路飙升,表现亮眼。母亲看着我的眼光也越来越不一样,面对我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母性——虽然那很浅薄也很转瞬即逝,但也足以让我为此努力地往上去够那点遥不可及的目标。
母亲会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些她为我定下的目标。
比如——
“以后你可以考进国家安全信息部。”母亲夹了一口肉,语气充满了她都没意识到的憧憬和欣喜,“在那儿工作受人尊敬,又稳定。”
我低头扒饭,没说话。
打碎一个母亲的幻想是一件很坏的事情。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我并不想要,但我也会为了满足母亲的那点幻想走下去,这是我不知不觉开始戴上面具的原因。
有时候,利用人性的缺点,也是一个高明的骗子需要掌握的必修课。
而这也是我最喜欢干的事情。
从我记事起,我就很喜欢蹲在街头,看着过往的人们,在心里默默揣测他们的职业,性格和爱好。大多数人们很好猜,因为我始终相信,一个人的故事会写在他们的脸上,刻在他们的外表上,就像树的年龄会在树干上留下年轮一样。
每个人的故事可能是相似的,也可能是不同的。步履蹒跚,拄着拐杖的老人和涂着口红,化着浓艳妆容,花枝招展的女人,可能也有着相似的故事。
我有时会故意引起他们的注意,比如踢着足球,踢到他们身上,以来测试他们的反应。因为我是小孩,大多数只是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