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公司大部分的项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加班的人并不多。开放式的办公区里灯已经关了大半,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区域还有光亮。
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很容易让人沉浸在某一种思绪中无法自拔。
南秋看着手机上自己给霍承发的那几句语气生硬的话,有些后悔,可是已经过了消息撤回的时限。
而那一句“姐姐”,让她被迫回忆起小时候在得知父母离婚、妈妈和自己将无家可归时,父亲潘恒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走之前把你房间收拾干净,你当姐姐啦,房间要让给弟弟住,知道吗?”
妈妈的来电打破了办公室的这片静寂,也将她从回忆的黑洞里拽回现实。
她定了定神,接起电话:“喂,妈,怎么啦?”
妈妈的声音一如往常:“小秋,下班了吗?我看天气预报说最近北京降温了,你没感冒吧?千万注意保暖啊。”
“放心吧妈,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外婆最近有点感冒,还老念叨你呢,总问我,小秋什么时候回来。”
南秋急得赶紧问外婆身体情况,得知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放下心来回答春节放假的事情:“我年前还要忙一阵儿,最近已经在抢票啦,妈,你和外婆放心吧,我肯定尽早回去!”
“行,那没什么事你就赶紧忙吧,忙完早点下班休息,别太累,身体最重要!”妈妈在电话那头不放心地嘱咐道。
“嗯,这就准备下班了。哦对了,最近……潘恒没找你借钱吧?”
“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起他?他又找你借钱了?”妈妈语气忽然凝重起来。
“他没找我。”南秋放下心来,“妈,等过了年,你来北京陪我一起看看房子吧,如果有合适的,我想早点买了,接您和外婆过来住。”
自打小时候跟着妈妈被迫搬离那个曾经属于过自己的、幸福的家以后,南秋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跟妈妈一起住。
正是为了这个目标,她大学期间拿奖学金的同时,还打了很多份工;上班以后更拼,努力工作,涨工资、拿奖金,生活上能省则省。所以,在她27岁,也就是毕业五年缴足社保之后,就开始观望在北京买房的机会。
只是那时自己的存款只刚刚够在五环外首付一套面积最小的开间,她想要的,至少是可以让妈妈和外婆也住进来的那种房子。
挂了电话之后,钱和房子的事情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算了,不想了,先下班吧,再不走该打不到车了,难得陈昭宇发话今天可以报销。
她看了一眼手机,不知不觉都快八点了,解锁后手机界面还停留在跟霍承的微信对话框。
她心里默默抱歉一秒,又审视了一次自己说的话。
好像、应该、也许不会引起什么误会吧?为了避免越描越黑,她没再多做解释,打开了打车软件准备叫车。
忽然跳出来的语音电话挡住了她要呼叫出租车的动作。
是霍承。
不是说下班时间不谈工作吗?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
南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重新坐回工位后才按下接听键,打算随时迎接加班。
“喂,霍组长。”
“南秋,你还在公司吗?”
电话里很安静,那么他肯定不是在公司,也没在外面,可能已经回家了。
呵,果然。
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接着就会问“你手边有电脑吗?”
南秋等了几秒,见对方居然没问后半句,于是回答道:“我在公司。霍组长是有什么急事吗?方案我今天会加班修改,明天争取早些给你。”
潜台词就是:听到了吗,我现在在忙着干活儿,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情,请不要打扰我的加班,不然明天的方案给不了,到时候别怪我。
“明天给不了就后天再给。别加班了,下楼吧。”
电话中伴随着他声音的,还有一记响亮的好像在关车门的声音。
南秋懵了。什么意思?这个点儿了还得出外勤?
还是直接来公司抓人?有没有人性啊?
“不是,霍组长,到底什么事?是有什么临时任务吗?”
“没有啊。”他说得理所当然,“我只是碰巧路过,提醒一下——你该下 班啦 !”
“……”
南秋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反驳的话,比如“这个事今天真做不了,春节和情人节的方案更急一点”,或者“那如果这样的话,方案只能是延后一点交了,大家真的忙不开”,又或者“霍组长,这种突发情况我们是得按照专项来收费的,很贵的”,诸如此类。
可听到霍承的话,她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下来吧,我等你。”霍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