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良山西边的山洞内。
虎狮正蜷在地上假寐,听见脚步声,耳朵警觉地动了动,分辨出来人是谁,它眼也没掀,继续睡去。
十璟走近,见他咧着嘴,不由冷声:“笑什么?”
虎狮半睁眼,将他看了看,鼻头发出哼哼笑音。
十璟毕竟与它相处多年,岂不知道它是在嘲笑。倘若它能开口说话,这会儿必定在说:怎么?她不让你住在屋里,却来这凉飕飕的山洞陪我过夜?
它哪里晓得,他心底何止凉飕飕,简直冷透了.....
方才在沐南心的屋中,听闻她转述太虚说的两个条件,他是懊悔非常。心想无论如何也得扭转局势,借太虚之言,将她尽快娶进门!
他试图说服她:“太虚的话不可不信,既然太虚说这世间需要新的‘神使’,你就得照做。”
她居然面无表情地说:“反正‘神使’只需要继承你的太素之力,你与谁孕育不都一样?不必非得是我。”
十璟被她驳得一口血郁在胸口,差些喷出来。
她还无情地添补:“况且太虚说二选一,我选择去人界历劫岂不更方便?至于世间究竟需不需要新的‘神使’,而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她撇得干脆,令他本就不顺的情路,更是雪上加霜。
十璟哑口无言,最后黯然销魂地走到这儿来。
每每在她面前受挫,他只能用适瑜叮嘱的话安慰自己——感情若要长长久久,还需循序渐进,心急误事啊!
可她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只怕他‘循序’半辈子,也看不到半点‘渐进’。
*
十璟沮丧极了,顿觉前路迷茫,看不见希望。
走到这儿暗暗舔伤,还被虎狮嘲笑。
他坐下来,也嘲讽道:“你不是五行盘吗?当年能将仙、魔两军尽数消灭,怎么只知道傻笑,连话都不会说?”
“谁说我不会说话?”虎狮突然出声。
十璟惊奇地听着他浑厚有力的声音,笑称:“会说话怎不说?憋了几千年不难受?”
“我只是不屑与你们开口。”虎狮瞥他一眼,反驳刚才的话:“当年分明是你的太素之力将他们给焚尽杀光,怎么还怪起我来?”
十璟冷笑道:“焚杀他们的是你的五行之力,太素乃创世之力,怎似你那般凶狠?”
“这话我可不爱听……”虎狮浑身赤毛瞬间站立,大声辩驳:“要不是你强行撞击五行盘,害我力量失控,怎可能导致浩劫。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创世之力,我看是灭世之力还差不多!”
两人就为当年究竟是谁将欲抢占五行盘的仙、魔两军给杀光的,而争执了半天。
最后十璟沉下脸,将他冷冷地盯着,熟悉的压迫感瞬间令虎狮想起昔日被他屡次镇压的下场。不禁毛骨悚然,张口不敢言。
“你再争,我便将你封印在体内,让你永远出不来!”十璟威胁道。
虎狮瞪大两只铜铃眼,瞳孔蹭蹭地冒出火苗,却不敢继续挑衅,只得硬生生将怒火压下去——行,你强你有理!我可是维护四方五行平衡的神器,我品德高尚,不与你这魔头计较!
他哀怨地哼了哼,扭头蜷在地上,将脑袋埋进前肢。却故意晃动尾巴,拿屁股对着他。
十璟不予理会,他躺下来,从袖中拿出沐南心曾赠送的楠木珠。一边裹在掌心把玩,不经意想到方才将红玉髓给她时,她什么也没说,默默收下了。
细思片刻,他恍然醒悟——她明知红玉髓是我口中的定情信物,却没拒绝……
果然她并非无情,仍是口是心非!
十璟顿觉心胸舒展,先前的沮丧一扫而光。
“你下手还是轻了些。”安静的洞内,他忽然开口,是问虎狮。
虎狮并没睡,耳朵动了动,闷闷地回道:“你要是觉得将一万天兵灼伤冻伤还不够重,怎不亲自动手?恶事都让我做,届时遭她批评的也是我,你倒是全身而退。”
说罢,它小声的嘀咕:“真是心机深重!”
十璟冷嗤:“如果对付天兵需要我亲自动手,那她该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五行盘。”
虎狮刚刚抬头的气势瞬间就恹了下来,口里咕哝两句含糊不清的话。十璟虽没听清,猜到它无非就是抱怨和不满。
“明天菇良山被关押的弟子还没回来,你再去一趟仙庭。”他叮嘱道。
“怎么又是我……”虎狮气哼哼。
“你不是想在她面前邀功吗?”十璟似笑非笑:“是时候表现你真正的本事了。”
虎狮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成了他的心脏,以至于如今心思被他研究得透透的。
如果能邀功,它当然拒绝不了!
***
次日清晨,天际微露霞光,一宿没睡的虎狮带着煞灵离开菇良山,直奔南界门,冲上仙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