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陆君识摇晃着扇子,提着酒壶,边喝边走,不知怎的和韩彦撞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两人齐声说道,双手作揖颇为客气。
“韩将军,哎呀,恭喜高升”,陆君识握紧他的手,似醉非醉地稳住了踉跄的步伐。
“陆先生,粮草之事多谢了”,韩彦客气地抽出自己的手,笑道。
“哦?韩将军准备拿什么谢我”,陆君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微微泛红的眼尾打量他。
“陆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韩彦用假笑掩盖住自己的愠怒。自己刚回来,野利冥那边不知如何了,还有贾宪的粮草怎么办,正急着去见李太守,不想撞到个醉汉。
“李太守被贾宪下狱了”,陆君识一路跟随着韩彦走到太守府前才吭声,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醉态。
“堂堂太守直接就下狱了?他们竟如此大胆”,韩彦一脸震惊,声音虽低但掩饰不住怒气,他拉着陆君识路过守卫,站定在树下,深吸一口气平复道,“陆先生,这是何时的事情,可知何故?”。
“前日,接了圣旨就突然发作,听说李太守直接绕过他上书圣上给你们申报了军功,还说他寻找陌玉不利,用的是虚报战功,动机不明的由头,陆君识停顿了下,苦涩地道,“贾宪又以金城大小官员,守城不利的名头打击异己,小弟不才,多日奔走无果,斗胆来寻将军”。
李太守为人清廉正直,他无法视而不见,韩彦拍了拍陆君识的肩膀示意他放松,随后开口道,“多谢陆先生告知,我会尽力营救,然此事是我分内之事不能作为谢礼,凌烟还是欠陆先生一个人情”。
“韩将军客气了,大敌当前,协助粮草运输也是我等分内之事,君识斗胆唤将军一声韩兄,不知可否”,陆君识脸上的焦虑卸下了三分,眼里多了几分感激。
“先生大义,你我同为今科进士,陆兄年长我几岁,唤我凌烟就好,我在朝你在野,凌烟愿与先生交好”,韩彦郑重地说道。
“好的,那便多谢凌烟了,此事最好找陌大人转圜下”,陆君识嘱咐道。
韩彦哭笑不得,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见陌玉了,但此事肯定需要陌玉助力,遂无奈地道,“嗯嗯,此事急不得,明日陌大人醒来我便去找他,不知陆兄对近期的局势可有了解”,韩彦问道。
“西夏王听说了三王子被捉的事情大怒,又增派了5万士兵,要求尽快拿下金城,一边斥责一边攻城,这位王子是和亲的公主侍女所出,我估摸着西夏王是不怎么在乎这位他的。其实野利氏的举动就我们看来是没问题的,但王子代表的可是皇权,况且大王子是野利氏所出,西夏王近日多病,免不得多想,念在野利烈丧期的份上不好发作,但还是给野利冥报了丁忧,短期内是过不来了。阿旭虽然谨慎贻误战机,但是个忠心的,已经被任命为新的兵马大元帅,恐怕不日就有动作”,陆君识知无不言侃侃而谈。
“凌烟坠崖后,辛姑娘在洛阳才找到贾宪,按照这个速度怕是没有40天到不了,若是没有陌玉,我金城关怕是真的要被围困至死了。说是贾宪当即大怒,放下酒杯衣服没换就上了马,下了军令,星夜兼程,估计再有两日粮草也该到了”,陆君识冷哼了一声,言语不忿。
“我夜观天象,月红且晕,星光闪烁,明日恐有大雨,天时地利,如再让李太守戴罪立功,或可利用黄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陆君识随手在地上划出了地形图。
韩彦和陆君识进行了一番长谈,眼下的局势逐渐清晰,两人一拍即合,分头行动。
陌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伺候的人第一时间报告了贾宪。
陌玉靠在床头,听见脚步声,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声音弱弱的,“国公”。
“醒了,感觉如何,不必拘礼”,贾宪快步进门,神清气爽。
“不名不才,有辱使命”,陌玉面无表情地垂着头。
“不必妄自菲薄,这次圣上也嘉奖了”,贾宪说着让人把官服和银鱼袋拿来,“我已有了对策,可惜野利冥报了丁忧,不然我让他有来无回,这几日便好好休息吧”,贾宪说完和夏用和走了出去。
“陌大人”,贾宪走后,韩彦从窗户翻了进来,悄声道。细看时身上还挂着雨珠,鞋子也沾上了泥,微微有些气喘。
陌玉的头发松散地束着,苍白的脸色红扑扑的,眼波流转,朱唇婉转,扶额看着他,“韩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作何走窗户,莫不是要白日幽会”。
“你”,韩彦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心里默念道,“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有求于人不能生气”。“陌大人,进入汛期了”,韩彦抬头望向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如注,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此乃天时”,陌玉自醒来还未来得及思索,闻言勾了勾嘴角,笑道,“你这人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