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狂风呼啸,汹涌澎湃的波涛不断撞击着船身,即使战船巨大沉重也如太仓一粟般摇晃不止令人无法稳定站立。
海雾渐起,一时间无法分辨对方桅杆上绑着的人是谁。
“命舵兵全速靠近!”
赵倾城一声令下,百条战船以围剿之势快速逼急远处船只,不过片刻,发觉对面的战船竟也在主动靠近。
随着双方逐渐靠拢,对面甲板上的一切也愈发清晰起来。
嘶吼着的海风吹的桅杆顶上图腾旗帜猎猎作响,而桅杆最下面,用锁链绑着一个十分瘦弱的人,肩膀窄的挡不住那粗重的帆柱,晴山色的裙尾随风飘扬,泼墨一般的长发凌乱的覆在低垂的面庞前,生机全无。
“那是澈儿!”赵倾城几乎一眼辨认出甲板上绑着的人。
凌与枫当即上前,一把扣住赵倾城的胳膊:“陛下冷静些,莫要中了西昭王的圈套,万一那人是冒充……”
话音才半,一道大浪朝对岸甲板袭去,硬生生打在被绑着的人身上,却也冲散了遮掩她面庞的碎发。
凌与枫蓦的睁大眼睛,默默放开了牵制着赵倾城的手。
“高渐云,你他娘真够阴的!”盛澈被大浪打的脑袋昏沉浑身湿透,狠狠吐掉口中咸腥的海水,低声咒骂道。
高渐云不急不缓的自远处踏上甲板,干燥的金丝氪靴这才沾上一丝潮气。
“你说东元皇帝眼睁睁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受这般罪,当下是何心境?”
盛澈不甘示弱:“应是不及你的心上人死在你怀里时心痛。”
高渐云怒极,一把掐住盛澈的脖子:“你有这闲情逸致嘲讽朕,不如好好为自己想想,东元皇帝是要你,还是要这千里海境。”
“我要是他,自然要后者,区区一个女人,哪比得上这利民利国的富饶海境。”她深深倒进一口气,又道:“况且,你以为此番西昭只是失去海境如此简单?”
高渐云朝对面望了一眼,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可是东元怎么下令停船了。”
盛澈这才发觉就在她与高渐云对峙时,对面的战船除了主船已经全部原地停泊。
此举分明是怕激怒高渐云。
“看吧,你的陛下有多心疼你,朕才只是掐了你的脖子。”高渐云像是抓住了赵倾城命门,手又忽然使力,一瞬间,盛澈呼吸被切断,身体的本能令她不停挣扎……
那犹如溺毙在深渊里的窒息感不断加重,她此刻像是一只落进捕兽笼的幼兽,任人欺凌取乐,足够狼狈难堪,也足够牵动某个人的心弦,这就是高渐云的目的。
“西昭王有何要求可再行商讨,何必鱼死网破哪!”
不知何时,对面主船下的舱房里驶出一条小船,已经缓缓靠近。
两军对垒不斩来使,即使这来使是威英大营的现任统帅秦淮。
高渐云这才松开力道。
带着海风的湿润气息又一次涌进盛澈早已干涸的胸腔,这时只听秦淮略带呼喊的远远问安:“娘娘可还稳妥?”
盛澈估计自己如今的气力不足以几十米外的人听到,就默默上下点头。
秦淮看到回应,当即用帆船上的军旗朝身后的主船上下挥动三次。
远在主船上提心吊胆的人这才跟着松了口气,朝身后跪了一地的人沉声道:“你们满意了!”
“陛下当以社稷为重,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还请陛下三思!”
“还望陛下先行撤离渭海,此战凶险,留武将在此足以。”
……
跪着的其中几人异常激动的连番劝阻,赵倾城别说亲自前去谈判,如今只怕是寸步难行。
他胸口重重浮起又落下:“朕不会弃社稷安危于不顾,但皇贵妃朕也要救!”
“那是自然,若是陛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传出去不令天下人耻笑。”跪在最前面角落的人冷不丁开口,众人才发觉竟是甚少在外人面前现身的罗刹院院判。
言至此处申屠回首徐徐道:“想必其他大人不会有异议。”
瞧着他那张满是伤痕骇人可怖的脸和冒着冷光的独眼,这次执意要跟来的几位谏官当即哑了嗓子,一个个的只能附和点头。
这时,被派出去的人也已返回。
“陛下,西昭王要求我们的战船即刻退出渭海。”秦淮登船回禀道。
“绝无可能,让他先放人。”赵倾城如今已经彻底被高渐云的反复无常激怒。
此人手段和野心不亚于他的父亲释文帝,简直欲壑难填,今日一旦自己退却,澈儿还不知要再受多少苦楚。
“陛下,他说给我们一炷香时间考虑,后果自负。”秦淮又道。
一位善海战的武将也随之道:“陛下,虽然我军接连击退敌军,但如今已经跨过两国边境到了西昭的范围,现在海湾的狭长位置于我们作战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