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倾城毫不隐瞒,“若我助他顺利登上太子位,他便会绝了建承王的后路。”
“是否可信?”
“若无东元相助,四皇子绝无胜算,就算他日后出尔反尔,我也有的是把柄要挟他。”
听闻此言,盛澈沉默许久,久到足够她将自己深藏于心底的谋划重新考量,久到她发觉自己竟然还有机会选择就此放弃。
今日的赵倾城,实在过于反常。
无论午时与她说起上官纬的家事,还是如今主动告知他与东吁四皇子的交易,都太过刻意。
她知道瞒不了太久,总有一日赵倾城会察觉出她的所做作为,察觉出她有多重逆无道,甚至她还想过等到了事情败露那一日,他或许会为了天下苍生与她恩断义绝。
可是却从不曾想过他竟然会先她一步。
此时此刻,赵倾城像是在毫无退路的悬崖峭壁之上为她搭了一条天梯,求她安然无恙的走下来。
可万事不到最终谁又算得准,送青山惨死的八百兄弟;尽数被剿杀的十峰九座;因对她偏爱被人下了蛊毒的太皇太后;无辜被害的元星,还有……还有杨觞。
过往太多的始料未及令她依旧选择固守在悬崖之上,生死落定之前,她绝不回头。
“希望一切顺利。”盛澈声色柔缓言语周到,却并未说出赵倾城想要听的话。
“澈儿,明日你可愿随我一同接见他?”赵倾城又一次握住她的手。
盛澈默了默,乖巧回道:“好。”
第二日,盛澈在勤政殿屏风后看到了东吁四皇子耶律弘。
耶律弘并不知这大殿之中还有第三人在,将密谋之事全盘托出,甚至为表诚意将自己三岁次子作为质子带来上京。
盛澈猜得出定然是赵倾城对耶律弘施了压,不然谁会狠心到将自己亲生骨肉作为人质千里迢迢送去他国。
他二人的谈判盛澈尽数听去。
待耶律弘一走,赵倾城便将屏风后的人牵了出来。
“心中顾虑可有打消?”
盛澈睨了他一眼:“你非要我陪着就是为了这个?”
他指腹揉捏着她的手背,笑答:“总得让你清楚你夫君有多少能耐才是。”
“那从前为何不让?”
赵倾城答非所问的说:“如今也不迟不是吗。”
言语间,他将握着的那只小手举到唇边吻了吻。
与此同时,只听殿门口扑通一声响,是春满的徒弟阿进被绊倒在了门槛上。
“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奴才什么都没瞧见。”
赵倾城微蹙眉宇,一副被打扰的模样:“何事?”
“回禀陛下,交泰殿来报说申屠夫人进宫了,想请娘娘回去一趟。”
“让殿外的奴才先去传话,说我即刻过去。”盛澈随即道。
这边刚转身想走,赵倾城不乐意了,抓着她的手不放:“这一走又半日的功夫,申屠夫人为何三天两头的进宫?”
盛澈斜斜看了他一眼:“她从前可是孝贤皇后的近身婢女,怠慢不得。”
赵倾城无言以对,却因一会儿还有朝臣要接见,走不开:“那代我向惜岚姑姑问好。”
话是如此说,但手就是不见得松开。
盛澈无奈,最后踮起脚尖往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尽快回来总成了吧。”
赵倾城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嘴上却道:“尽快。”
跪在地上的阿进脸从脑门红到了脖子根,送盛澈出去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却还是一路紧跟着,过个门槛下个台阶都小声提醒着娘娘小心脚下。
如此有眼力劲,怪不得会被春满这种人精收在身边。
盛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往后多跟你师父学学脸皮厚一点,不然以后在怎么在御前当差。”
“陛下与娘娘恩爱有加,自当亲密些,是奴才唐突,奴才该死。”
“别动不动就把该死挂在嘴边,哪有那么多该死的罪过,你叫阿进?”
“回禀娘娘,是奴才的贱名。”
勤政殿说大不大说下不小,光通往殿门的长廊就有三四条,两人一前一后往殿口走。
“你小子还挺机灵,我从前怎得没见过你?”
“回禀娘娘,娘娘去年病重修养的时候,奴才刚被大公公调来御前,从前在内务府给司植们打下手侍弄花草,马场那棵香樟树便是奴才养护的。”
“哦?”盛澈多看了他一眼:“还真是巧。”
“不止如此,后来娘娘送来勤政殿的吃食,也是奴才递进去的。”
盛澈微微一怔,她何时送过吃食来勤政殿?
她思忖几息,试探道:“除了我命那人送的,别的人可有送过?”
阿进转着眼珠子,即刻道:“娘娘在殿里养病那些日子陛下茶饭不思夜不